武氏头靠在他肩上,撅着小嘴儿娇滴滴地诉说着:“小红说,七夕夜晚你陪着新罗的金胜曼公主去了东市。还说,九郎要陪着她逛到天明。你都不知道听了这话后,妾像是吃了颗青涩的梅,心里酸涩,一整天做什么都不带劲儿。总想见你,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妾了。
李治轻轻拍着她哭诉时颤抖的脊背道:“孤心里,谁都比不上曦月。陛下说,我们援助新罗是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要想新罗甘心臣服,便要给予恩赐。新罗公主心悦于我,我便为了大唐收拢新罗之心,这是孤的责任不是情分。”
末了,李治抚着她的头发问了句:“你信孤吗?”顿时感到,怀里的人儿不再颤抖,也不再哽咽抽泣。她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儿,睁大了杏眼望向心爱的情郎,扬起嘴角道:“只要是九郎说的,妾都信。”
话落,李治已捧着心爱女子倾国倾城的脸,低下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瓣辗转碾过,细细品味她口中芬芳。心里念着,我的曦月啊,这个世上的女人,没有谁让我喜欢到超过对你的喜爱。
你是孤的红颜知己,是孤的妻子啊!
武氏抬起手臂环住了李治的脖子,婉转相救积极回应着他的爱意。
一吻过后,还未等武氏说什么时,李治抬手将她打横抱起。
许是心神身都疲倦到了无法支撑的程度,他身子微微晃了一下“陪孤睡一会儿。”武氏赶紧制止道“九郎,我扶你进去睡吧。你别抱我了,累。”李治虚软地一笑,将武氏放了下来。
武氏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步步搀着他走进内室。她腾出一只手放下隔段的蓝色幔帐,伺候李治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继而为他拿了枕头和薄衿。她如此这般照顾李治,就像一位妻子照顾公干归来疲累一天的丈夫般,纵使李治头一挨枕头就睡去,心里也感十分舒坦。
其实,李治东宫的那些糟心事,糟心人,小红都得到李治的许可,一一透漏给了她。是以,武氏心里对情郎的疼惜更甚十分了。
武氏简单地在头上挽了一个发髻,插上了李治在去年送她的及笄礼物——一根碧玉的祥云簪子。她绕过案几在席子上跪坐下来,提笔沾墨开始练习从徐慧那里借来的字帖。李世民告诉过她,子善喜欢书法,尤其喜欢王右军的兰亭集序。还曾临摹过一次!
闲来无事,武氏也常往来于天禄阁借一些书卷打发见不到李治的时光。《汉书外戚列传》中有一段是李夫人临终时说过的一段话。“妾出身寒微能得圣眷,无非天生美貌耳。夫以色事人者,色衰爱弛,爱弛则恩绝。妾病如枯槁,若以此貌见陛下必为之厌弃…”
武氏联想到了自己。一样出身寒微,一样拥有绝世独立的美貌,也一样遇到了鼎立天地的伟岸君主,获得了他的喜爱。
倘或仅仅以色侍君,到最后难免色衰爱弛。
但,能在美貌之外能留住心爱的九郎,就只能不断提升自己的才华和志趣了。是以,她开始借用美貌和年轻,在与李治志趣相投上下足了功夫,希望能与李治有更近的距离。
一直到酉时初刻,李治才悠悠转醒,伸展了一下身体感觉从心到身都倍感轻松。这时,耳畔传来武氏的话语,嗓音娇甜软糯中又极为温婉:“九郎怎么不再多睡一阵儿?”
李治笑了笑道,再睡就过头了。
这时,他瞧见不远处案几后的武氏像在写什么,不由好奇地扬起了眉梢起身近前。跪坐下来后才看清她正将自己曾临的一份《兰亭序》放在薄薄的宣纸下当字帖,嘴角扬起,勾出一抹颇为得意的弧度。
他手心朝上笑道:“来,让孤瞧瞧你临摹的《兰亭集序》。”
武氏将正在临摹,写满字的宣纸递给他,语速轻快地说道:“九郎的字,妾望尘莫及,只有临摹的份儿了。”她嗓音甘甜,说这话时,一脸的崇拜神情。望着他的星眸中,溢着羞涩的流光。
李治细细地,一行一行地浏览着上面临摹的字…
从这篇临摹来看,武氏是下足了功夫的。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同样的飞白字体,她的字就显得温婉了许多。
再者,放眼天下能与王羲之的书法相提并论的,除了当今皇帝和他李治外,还会有谁?李治抬脸凝视着她,俊朗英气的脸上展露出鼓励赞赏的笑容。他一面将写满字的宣纸仔细卷起,一面笑道:“曦月写得很好!送给我了!”言毕,遂将纸卷放入广袖中。
“九郎不嫌弃就拿去吧!”武氏俏脸一红,腼腆地一笑。
走近武氏,两人除了层层的衣衫外再无半分距离。
李治揽臂一把将她娇小的身躯,搂进了他宽阔温暖的怀抱中,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在她雪白如笋的颈子上落下一个吻,继而他的唇渐渐上移来到她的耳畔,话语深情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之子于归,宜家宜室’武氏知道,这不再仅仅是一句恋人之间甜蜜的情话,而是李治对她的一份承诺。
一晃三个月飞驰而过,李治在送走父亲亲征的队伍后,来到青柠殿告知武氏道:“陛下出征高句骊这些日子,我也得去定州监国了。”
武氏疑惑地问道:“为何要去那里监国?”
李治扬起下颌一笑解释道:“为了防范突厥趁机偷袭边境,破坏陛下的东征大计我必须率领五万折冲府的骑兵驻守定州。”他很为自己能够为大唐镇守边关,为父亲分忧感到自豪和骄傲。
武氏有些急了道:“九郎可要当心,别学陛下非要自己上战场。”引得李治朗声大笑了起来,揽臂将一脸焦虑的武氏搂进怀里,用食指点了下她的鼻尖道:“我的傻丫头!只有带兵打仗的将军才会上战场,太子是储君,未来的天子只要做到运筹帷幄即可。”
“可陛下他怎么…”
李治道:“陛下在做皇帝之前一直都是将军——天策上将!不过,他自从登基之后也很少再亲临战场了。这次,他想亲自打下高句骊。”
听说李治不必上战场,武氏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了胸腔中。她笑面如花道:“还是九郎这样好,更像一个君王!”
“等我回来,曦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