龅牙忠便把一壶新沏的茶送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给香山和赵神枪倒上茶,赵神枪正巧渴得难受,端起茶来一饮而尽。
香山没有喝,他担心龅牙忠因为刚才挨了揍,会怀恨在心,说不定会利用刚才端茶的时候会往里面吐痰,因为这样的事情他经常干。
“买卖没法做了。”阿九气呼呼地说。
“怎么着?姑娘都跑了?”赵神枪幸灾乐祸地说。
“呸!姑奶奶手底下的姑娘对我忠心耿耿,莫说是跑,恐怕撵都撵不走。”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生意没法做了?”
“还不是鸦片闹腾的。你离开广州以后,鸦片便不让卖了。刚才那位鹿爷是书院里的教习先生,平时仁义道德喊多了,就跑到我这里来男盗女娼,歇歇脑子。别看那位鹿爷穿得油光水滑,但是没有鸦片助兴,他便是废物一个。这阵子风声紧,可是这阵子整个广州城都买不到一两鸦片,平常给我送鸦片的那几个船帮老大都逃到澳门去了。”
“唉,这都是怡良和豫坤搞得鬼!”
“哦,怪不得有人说要想买鸦片只能去找粤海关的人,而且价钱涨了三成,原来是他们搞的鬼。怡良这个老家伙真他娘的可恶,亏他还隔三差五来我这里快活,现在竟然搞得老娘没有生意做。”
“怡良抽不抽鸦片?”
“抽得猛着呢,光看他那支通体乌黑油亮的烟枪就知道他抽了有些年头了,这个老家伙抽鸦片很挑剔,印度红头种的鸦片他瞧不上,只抽土耳其人种的乌土。”
赵神枪气得噘着嘴骂道:“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这些狗官实在是太他娘的不要脸了。”
香山赶紧问道:“他这几天会不会来这里?”
阿九掐着指头算了算说:“这个老家伙这两三天一定会来,他相中我这里一个叫小桃红的丫头。”
香山点了点头说:“等着吧,这下有好戏看了。”
阿九不解地问:“你想干什么?”
“堂堂大清巡抚竟然抽鸦片,我要抓他现形。”
阿九连连摇头说:“岂有此理!你这么弄非得把我群芳楼的生意搅黄了不可。他位高权重,莫说关了了我的群芳楼,就是杀了我也跟碾死蚂蚁差不多,我可犯不着招惹这麻烦。”
香山一番哀求,一番死缠硬泡。
最后阿九叹了口气说:“傻蛋,咱可说好了,我为了你坏了生意不要紧,但是我的后半辈子就得靠你了。”
香山听到这里,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答应说:“没问题,等事成以后,咱们买一块地,东边牧马西边放羊,然后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
不等香山将这份现代爱情宣言宣读完,阿九姑娘已经醉了,她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说:“傻蛋,就这么定了!只要怡良到了群芳楼,我马上吩咐人去给你送信。”
天色将晚,群芳楼最后一拨客人都要离开了
赵神枪打了个哈欠,然后催促香山说:“傻蛋,咱们回书院吧。”
可是香山的屁股却象钉子一样钉在椅子上,他这会满脑子都是北方山洞里阿九给他说的那些话,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晚阿九附在耳边告诉自己她的闺房里有张很大的床。
香山在焦急地等候着阿九亲口留他住下,然后带着去看那张宽大的床,但是此时的阿九却像圣女一样淡定地坐在椅上上,丝毫没有留他住宿的打算。
最后一个客人也走了,灯火通明的院子暗淡了下来。
龅牙忠走进来问阿九说:“九姑娘,咱们该关门了,这两位爷是不是要住在咱们这?”
阿九掐灭了捏在手里的吕宋烟,皱着眉头先打发龅牙忠出去,然后淡淡地说:“天不早了,二位请回吧。”
香山捅了捅赵神枪,然后不停地给他递眼色,这个榆木疙瘩总算猜透了香山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