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祖苦涩一笑。
他本身就是将门子弟,继承了父亲徐达的爵位,又怎么会认同呢?
“陛下……”
“你我直接姓名相称!”
朱允炆再次提醒,他现在只是一个和尚。
见此情形,徐辉祖也叹了口气。
“允炆,很多事情,我都不认同。”
朱允炆心中更是哀伤。
“既不认同,为何不进言?”
结果他这句话,却是彻底引发了徐辉祖心中的悲愤。
“呵,进言?”
“你觉得我应当如何进言?”
“当年你身边全是些误国误民的腐儒酸儒!”
“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你对他们三人言听计从,无论上朝还是议事,都要三人寸步不离,我该如何进言?”
“我是勋贵武臣,并非翰林御史,就算臣冒着风险进言,只怕这奏章还没到你的御案上面,就已经被付之一炬了!”
“再有你何曾又听过我们这些武勋之言?你只知道尊右文教,逼得我们这些武勋跟你离心离德,这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太祖皇帝与我等武勋父兄拼死打下来的江山,你如此行事怎么不让人寒心?”
徐辉祖激动得面红耳赤,眼眶都是通红。
他当年难道就不想进言吗?
可是他徐辉祖本就为君所忌,建文帝又对齐黄方等腐儒言听计从,他该怎么进言,又有什么言路?
整个建文皇帝身边,上到御前大臣下到刀笔小吏,全都是齐黄方等人的心腹党羽,别说他徐辉祖了,连王钝张紘这些辅政老臣都进言不得!
话说到这儿,朱高爔也红温了。
“说起来,我这儿还有笔账要跟大师算一算。”
“家父朱子卿,就因为进言劝谏你不要随意减免江南赋税,结果被那黄子澄迫害,贬去做琼州知府还不够,半路舟毁人亡!”
话说到这儿,朱允炆也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黄子澄此獠,当真是乱臣贼子!”
“四叔,此獠如今安在?”
朱棣闻言没好气地嗤笑了一声。
“你吵吵什么?”
“若非你对那黄子澄一味宠信,他能做出这些恶事?”
“说一千道一万,你建文才是最混账的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
朱允炆再次被骂,只能沉默着不吭声。
他此刻早已万念俱灰,被血淋淋的真相教训得无颜面对,也懒得挣扎了。
只是,他不想再牵累徐辉祖了。
于是朱允炆看向徐辉祖。
“今日方知我是我,建文帝也好,朱允炆也罢,早已丧命在了那场大火之中,贫僧如今只是一冢中枯骨耳,你我之间缘尽于此!”
听到这决绝的话语,徐辉祖也是忍不住眼眶湿热。
随即他径直起身,跪倒在朱棣身前。
“臣徐辉祖,叩见皇帝陛下!”
“还请陛下明鉴,允炆已是方外之人,还请陛下念及血脉亲情,饶他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