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淑燕早产生下了江六,吃尽了苦头,身子也伤了,落下病根儿。江建昌服徭役时伤了腿,二人更是珍惜这唯一的儿子。
“你爷爷和你大伯去田里收稻谷草,你大哥他们也跟着去了,姐姐们在菜地呢。”纪淑燕边切咸菜边说道。
“哦。”
凑到大伯娘身边,江六小声问:“大娘,大哥那事儿到底还成不成啊?我咋瞅着奶奶脸色不太好啊。”
江家第三代中的老大江余辉,三月前说了一门亲事,聘礼早已送至女方家中,然而前几日再商议婚期时出了岔子,先前说好的聘礼只要二两银子,其余一概不要,现在变成了五两,还得再加两匹布和高堂的四季衣裳一套。
家中钱帛大部分只得来源于田地中产出,还有江老二养的小鸡崽,江建昌虽然腿瘸了,但人并没有因此消沉,在家专心搞起了养殖业。
从刚开始的一只老母鸡孵小鸡,到现在一个月就能卖一批小鸡崽,一只鸡崽三文,每月出三十到五十只。
清溪镇夏秋两季长,冬日里遇上母鸡抱窝,还得烧炕保暖,这才能勉强出三十只,这也算江家的一份固定收入。
本来就很愁这事儿的大娘,被侄儿一问更愁了,脸上的皱纹都成了一团:“是啊,刚又来人催了,又加了两匹红布,还好你大哥不在家,不然准得闹起来。”
儿子娶亲是大事,能娶到一门好儿媳,自己和孩儿他爹就是吃糠咽菜也是该的,可是这女方家现在狮子大开口……
九河村也叫九合村,前些年各地遭难的人组成的村子,江家也是其中之一,他们原来的家乡被水淹了,逃难来了清溪镇,在官府的组织下组成了九河村。
江家没对媒人有任何隐瞒,自家的条件不说艰苦万分,但也不富裕,在九河村二两聘礼已算是极高。
五两银子实在是太高了,还有那高堂的四季衣衫一套,春夏两季衣衫轻薄倒还好说,这秋冬的衣裳……棉花可是八十文一斤。
两匹布也有要求,点名要镇上织丝堂的红布,比其他家的布匹要贵好几文一丈,这让田云花怎么能不愁?
这个家里也不只一个儿子要娶亲,婆婆和弟妹虽然没说什么,还安慰她再商量商量,如果能不要四季衣裳,家里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不能委屈了新媳妇。
江六也听得直皱眉,原本以为再攒攒也就够了,没想到这家人贪得无厌,一而再再而三的加聘礼。
一旁听着的纪淑燕,也是不停在心里叹气,侄儿作为长孙娶亲是可以加重聘礼,也没得一再反悔的说法吧。
但她不敢在这事儿上说什么,大嫂和婆婆待她极好,生了孩子她身子不好,没多余的精力照顾孩子,一天能清醒半天都算不错了,那时娃儿爹又不在家,江六是白日里大嫂带,晚上婆婆带。
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后来家里男人回来了,又伤了一条腿,公公和大伯更是心疼他不要他再干农活,好在他爹受伤后,在营里学会了孵鸡崽,才没给家里又添麻烦。
对于大侄儿娶亲这事儿,她男人也是提起就发愁,半夜都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