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年过半百、衣衫褴褛的男人嚎哭着敲响了南城衙门的鼓。
这个男人正是梅霜姑娘的生父,梅父一开口便要状告胥家。
康知府严格遵循审案应有的流程,将来龙去脉悉数问了一遍。
梅父一边喊冤,一边添油加醋地将“胥微明强抢民女不成,胥家为保家门名声买凶杀人”的过程描绘得活灵活现。
康知府捋了捋胡须,友善地提醒道:“民告官,若无确凿证据那便是诬告,诬告的话,按律可是死罪。”
“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梅父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冲着康知府又狠狠地叩了几个响头,高呼道:“贱内走得早,可怜我一人含辛茹苦地将女儿拉扯长大,还未送她出嫁,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她香消玉殒。草民什么都不要,只求知府大人能叫那胥家的杂碎给草民一个交代。”
看梅父丧女这般凄惨,百姓闻言皆是义愤填膺,咒骂胥家教子无方,先是纵子胡闹,再是买凶杀人,简直视王法为无物。
“杀人的罪名,光是个交代怎么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才是天经地义!”
人群中,传来女子脆生生的调侃声,激得气头上的百姓们也跟着起了哄,“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诸位,烦请让一让,轮到胥家辩解一二了。”
而这时,方才说话的女子戴着帷帽,拨开人群,径直走到堂中,按规矩跪在了梅父身旁。
“臣女胥微月,拜见知府大人。”
“胥四小姐,不必多礼,请起吧。”
只要还未定罪,胥微月的身份便还是官家千金,皇后侄女,身份高贵,自然是可以站着答话的。
至于这帷帽嘛,未出阁的女子被迫上堂维护自己的家族,但恪守女德,不愿抛头露面,任谁也挑不出半句错来。
而只要不摘帷帽,便没有人能发现,帷帽之下胥四小姐,实则是江璃戈假扮而成。
百姓们还在惊讶着胥家怎么只派了个小姑娘来时,就听堂上的江璃戈朝着梅父就开口质问:“梅霜姑娘身亡,是你亲眼所见?”
梅父愣了下,停顿片刻摇摇头,“没有。”
“没有证据,那便是诬告了。江璃戈言简意赅地给出了结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康知府方才可是明确说过,诬告官家乃死罪。”
梅父被胥微月这话唬得一愣,又想到那人递来的消息,顿时改口道:“我自然是亲眼看见的!方才只是一下子嘴瓢罢了。”
江璃戈闻言,含笑点了点头,“是了,若是你未曾亲眼瞧见梅霜姑娘之死,又怎会描述得出那般多细节呢?”
梅父一听这话,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但转念一想,胥家再怎么狡辩梅霜都死了,谁又会在意这些呢?
思及于此,梅父说话都觉得有底气多了。
“我没读过书,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也听不懂胥小姐这些阴阳怪气是要做什么。但我知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知府大人不会因为胥家势大,便刻意偏袒!”
江璃戈只当听不懂梅父那些个含沙射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既如此,便请我的证人上堂吧。”
康知府颔首表示应允,“传证人。”
梅父不屑地撇撇嘴,刚想讥讽胥家何必垂死挣扎,就听外头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