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南宫璃被当众羞辱后,一时气愤,失手杀了高轩?
她手持着金柄刻纹长压灰,躬身站在桌案前,神情呆愣了片刻,脑子里飞速转动着,想着这两日和南宫璃相处的种种,连个重华宫的宫女都能欺负了他,虽然有些拳脚功夫,却用来挑水洗衣,应该不是他。
想通了这一点,姜凤卿松了一口气,重新拿起长压灰轻轻的在青釉莲花型香炉里压平香灰,没有抬头,随口说:“宫里的那位怎么说?”
“高轩好歹也是个三品官员的庶子,怎么也得拨点银子安抚一下。”说到昭武将军,她嘲讽似得轻轻摇头,继续做着手里的动作。
小盈很自然而然地为自家小姐拿过了昨夜新调配的,让人提神醒脑的末香,“小姐还真是料事如神,今天上早朝的时候,皇上还特意提起了此事,说高轩当众欺辱六皇子,皇上原本想罚他禁足三个月,但他现在死的突然,就赏赐高将军十几匹南京云锦绸缎、一万两白银、俩箱珠宝首饰安抚高将军。”
姜凤卿压灰的动作一重,原本平滑的香灰凹下了一个小坑。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自嘲一笑,看来心性还是不太稳当。
在听见南宫璃被围殴,皇上只罚高轩禁足三个月后,她的脾气就有点压制不住了。现在高轩那个混账死了,皇上居然还要赏赐东西安抚高家?这是个什么道理?
她就当皇上给高轩的安葬费了。
“儿子死了,昭武将军估计也挺伤心吧。”
姜凤卿低头慢慢把刚才剜出来的小坑仔细填上,又用玉柄香匙盛取了些使用过的香灰,洒到香炉里,再用香押轻轻地压一遍,将祥云纹香篆模子平放在铺好的炉灰上,接过小盈手中的末香,用香匙一匙一匙填在模子里。
小盈摇摇头,“高将军伤心难过的厉害,今日晨起就向皇上告了假,听说现在已经布置了个小灵堂,晚上就要抬棺下葬,行事如此麻利,感觉像是在掩饰、逃避什么。”
‘啪嗒’一声,姜凤卿把香炉盖子盖起来,香篆乍燃,青烟袅袅,一缕细长的白色烟丝青云直上,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连你都看出来了。”
西边的翠风苑内,商美云侧躺在长塌上,悠闲地一颗一颗剥着荔枝,纤细白皙的手指沾上些甜腻的汁水,她也不在意,自顾自享用着美食。
手腕上带的三四根细金镯子丁玲桄榔的互相碰撞着,穿着上好绸缎剪裁成的衣裙,裙摆上还绣着金丝线,显然一副商家主母那副派头。
她把剥好的荔枝送进嘴里,用丝帕粗劣地擦了擦手指,斜眼撇了一眼姜凤华,不屑地轻哼:“你说你一大早上起来在这儿练字有什么用?”
姜凤华自那天从皇宫里回府后,就一直在西苑养伤,虽说挨了五鞭,不过也就是些皮外伤,顶多受些疼痛。但她好歹是姜墉刚从庄子上接回来的女儿,心疼着呢,直接给她搜罗了上好的药膏敷着,生怕留了疤痕。
姜墉到底是做商人的,西苑的主子们常年水果不间断,都是当季的新鲜水果,就连姜凤卿和姜家祖母住的东苑都没有这等待遇。
这般吃穿用度,整个北国也没几户人家能供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