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府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新年过了几天,家中掌事的竟然变成了敏之小姐。
自从夫人与娘家大嫂闹了一出,被成安伯训斥之后,夫人竟直接令管家把成安伯一家都扫地出门了,说从此都没有这个娘家。心灰意冷之下,直接搬去城外青鹭观修行去了。
侯爷本就是安分不了的主儿,这不,连续在宾归楼住了两夜,竟然就说要纳妾。这一屋子的妾侍哪里还坐得住,纷纷来找崔敏之诉苦。这个说侯爷一大把年纪了,纳妾遭人笑话。那个说侯爷本就力不从心,耽误人家姑娘。
崔敏之稳稳坐在主位,手里是府中近几年来的账簿。对于妾侍们的话,崔敏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最后得出了个结论:崔汉管家确实有一手。
“行了,你们所想本小姐都知道。”崔敏之看完账本,终于搭理妾侍们的话茬:“放心,就算父亲纳了新的妾侍,你们该得的,一点也不会少的。”
崔敏之看过账本,知道魏淑绮之前为了把安乐侯府的家底都攥给未来伯府过继过来的继承人,十分克扣妾侍们的月例。迎了新进门的妾,侯爷正在兴头上,单独给个院子,直接把不受待见的几个撵到一处去住,节省炭火、丫头的开支。
如今又要迎新人进府,几个住的还算宽敞的姨娘就开始担忧是不是要她们搬走。平日里为了争点分例,一个比一个不讲情面,如今倒是口径一致,不愿迎新人入府。若府里还是安乐侯夫人做主,她们自然是不敢开这个口,可夫人不在,小姐当家,她们这胆子就起来了。
她们一群妇人,总不能怯了崔敏之去。
崔敏之一句话,果然让这些姨娘们心安不少。果然这新人当家,总要御下宽容些。
崔敏之心里明白,这些女子能被安乐侯买回府里,家世都不太好。魏淑绮虽然严苛,却不至于放下身段为难这些妇人,她们争来夺去,不过是想着多抠出一些银钱,好去贴补娘家。总归安乐侯这个情况,子嗣断然是留不下了,唯一的指望就是能让娘家人过得好些。
从前俞家没有子嗣的几个姨娘便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崔敏之见识过,也怜惜过。好在俞丰年一贯是大方的,倒是不需要俞进宝来操心。
如今安乐侯府的情况,崔敏之却生出了管一管的心思。
“你们应知道,年前父亲给了我三个庄子,几间铺子。如今母亲修心礼佛,府中大小事务我也少不得要过问,这精力难免顾不上。你们当中可有识书会算的、认识几个字的,愿意帮我管着点庄子、铺子的,可与我说。我自掏腰包,多与你们一份工钱。”
崔敏之说的直白,几个侍妾脸上立刻不好看了起来。她们在这侯府当中,虽只是妾,也比寻常人家的夫人体面些,好歹是个主子。让他们去照看庄子铺子,岂不是让她们和那些掌柜、管事一样,与人做奴为婢?
崔敏之将她们嫌弃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有些失望。这世上明明人人都想要钱财,却又对放在面前的挣钱机会弃之如敝履。明明整天为了不多的月例算计来算计去,却不愿意做点事,多拿一份钱。身份,真的那么重要吗?妾侍又比丫鬟使唤高贵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