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年的立夏。
宁玉还没能把第一批猪喂出来。
这下她有点发愁。
这猪如果一年只能喂出来一次。
那平时的日常花销怎么办?
几个人围在灯下,满面愁容。
宁玉深深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事儿也怪我,我没有想到长得这么慢,这一大年下来我们垫进去的成本要等年底时才能收回来,头几天下雨,猪圈里进了水,还死了两头,如果这批猪赔了,成本都由我来负责。”
“这说的是啥?
养猪本来就慢,你没看大家自己养的两年才杀,根本长不了那么快,只是咱们平时手里没有别的经营,这一下子就有些接济不上了而已。”
这经济危机来的十分仓促,主要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百废待兴。
种地,施肥,买种,去年仓促建的房子,春天第一场雨下过来又有不少漏了,还要花钱修补。
这一番波折下来,兜中羞涩。
这实打实的粮食全要拿来喂猪。
就有些青黄不接。
宁玉没有想到这个变故,原本想着小猪可能会有传染病什么的,每天都用草木灰垫底,喝的水里面也要放些药粉,却没能想到从根源上出了个问题。
一切源于经验不足。
柳青山不愿意看宁玉自责,细说起来,这养猪还是为了他打算的,只是他这么一说,柳叶白了他一眼,不会劝人就别劝。
她对宁玉说:
“你啊,不要有点事就藏心里,这过日子哪有那么一帆风顺,再说了咱这就是把小钱最后攒成大钱,那你中期自己没挣来钱,你还能怪猪身上?
它本来就是吃这么多慢慢长的东西。
大家苦一苦,等到年底,不立刻就翻身了。”
柳东挠挠头,咋说呢?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这老话说的好,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就是因为这玩意儿活物,你不知道哪天病了死了跑丢了。
现在兜里的钱都搭进去了,这猪长得还不到屠宰的时候。
他舔舔嘴唇,心里琢磨着怎么办,几个人都在那盘算。
宁玉让他们这么一打断,原本丧气的话也说不出来,又不是自己一个人,也要考虑大家的想法。
今天晚上这小会算是白开。
后半夜失眠的宁玉睁着眼睛看着房顶。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这场雨又下起来没完,虽然地里的庄稼不耽误长,可你老这么下,发水了猪怎么办?
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披着蓑衣想去后面看看猪圈。
这会儿严格上讲过了三更,再有一更天人们都该起来干活了,但这两天连续下雨,人们也出不了门,起那么早还要浪费灯油。
外头一个人都没有,宁玉提着灯刚一开门就看见后面的灯亮了。
柳东他们两个出来了,看着宁玉这是要上山,柳青山不让:
“你别上山,这一直下着雨,山上全是露水,姑娘家家着凉了怎么办?”
柳东扑哧一笑,最近这二呆子倒是会关心女的了。
他也跟宁玉说,不让宁宇上去。
“六哥昨晚住那,有事会提醒,没准现在他还没起来,到时候被你撞见了,怪不好看的,雨停了再说吧,再回去睡一会儿。”
要是柳青山那么说,宁玉还有的讲,可柳东这么一讲,宁玉有些犹豫了。
左思右想也对,等雨停了。
这外面下雨也做不了,别的现在兄妹三个都不在家只剩宁玉一个人自由自在。干不了别的,就做些针线活,宁玉把柜子里洗干净的衣服拿出来叠了一遍,又看见几处破损。
她挑针缝补,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天,这天上的云,一层又一层,虽然被风吹的来来回回却始终不见亮。
将傍晚的时候。
雨小了点,大妹和柳叶两个一起上来了,踩了一脚的泥刚进院大妹就嚷着让宁玉给她们点水,命运赶忙在厨房那边拎过半桶清水,两个人就在大门口青石板上先把脚上的泥冲干净。
这才抱着用油纸布包的东西进来了。
宁玉不知道他们拿了啥,等大妹把东西一放开。
“怎么这么多扇面?”
这一摞足有三五十张扇面,全是上好的棉布和绸缎。
最下面还压着几张花样子。
“姐,我和柳叶姐说了,把家里的活干完,晚上来你这赶赶工,做点扇面换了钱,到时候小猪们就不怕吃不上东西。”
……
宁玉心里这不是滋味,赶紧背过头去,眼眶的红不想让他们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