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因库漠奚琴之故,毕岚必绪大好,一时吃得酒酣嘴软,说道:“卫大将军,咱家本来不想说,只是见你实诚,就告诉你一件秘密,就是其实你和天子挺像的。”
卫猛大惊,急忙避席,说道:“大人想是醉了,话可不敢乱讲!”
毕岚一把拉起卫猛,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嘛!大将军休要惊慌,容咱家给你细说。”说着,趴在卫猛的耳根前,小声说道:“你看啊,天子不喜五经儒学,去岁设置鸿都门学,广招天下辞赋书法机巧之士,并重用之,而你辽北呢,不是有百工学堂么,亦是尽招寒门之才而重用之,这难道不像吗?你不知道,那些读书人死读五经,哪里知道能工巧匠的厉害,说什么奇技淫巧,哼,回头咱家把自己督造的翻车渴乌和天禄虾蟆的图样画给你,你就知道咱家一个技工能顶他千百个读书人!”又喝了一杯马奶酒,说道:“还有啊,天子并不轻视商人,常在宫中设市,令嫔妃、宫娥、宦者甚至朝中大臣自由买卖交易东西,这和大将军在辽北大兴关市贸易,难道不一样吗?还有啊,嘿嘿,你那个阿夏汗,其实啊,天子挺喜欢胡风胡俗的,若不是那些穷酸腐儒整日地聒噪,天子早就弄个什么单于什么汗的去玩玩……你说,你和天子像不像?对了,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天子挺喜欢你的,可是呢,你小子不上道儿……”
说到此处,毕岚伏案,鼾声即起。卫猛正欲撤筵,却又被毕岚起身拦住,问道:“咱家适才说过什么?”
卫猛急道:“大人醉了,睡了,什么都没说!”
毕岚又喝了一杯马奶酒,笑道:“我没醉!”说着朝元稚招了招手,元稚遂移席到近前。毕岚说着:“两位给咱家哭穷,用这区区的马奶酒,就想把咱家灌醉?”又道:“不是咱家说两位,你们抱着金山喊穷讨饭,像什么样子!”
元稚笑道:“恕下官愚钝,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毕岚一时正襟危坐,说道:“咱家刚来之时,卫君侯说要向洛阳贡送白瓷,这就不必了。两位若是真的忠于天子,那就换一种方式向洛阳贡送白瓷。”又道:“这样啊,白瓷精美,又是稀罕物,两位可以把天子手书的鱼梁白瓷四个字,设法印在每件白瓷之上,然后高价卖给中原内地那些王侯豪强,比如一个白瓷盘,你就可以卖出百金的价格……”
卫猛笑道:“白瓷盘虽然精美,即便有天子赐名,却也不值百金,那些王侯豪强又不傻子,怎么肯买?”
毕岚骂道:“他们的确不是傻子,君侯却是傻子!”又道:“咱家此行回京后,即着人散布消息,说天子行祭,欲用白瓷,天下诸侯高官若有进献者,可免酎金或捐官之钱。而辽北呢,可令甄家在洛阳高价出售各色白瓷用具,每次出手都悠着点,不要太多,这样一来,辽北何愁赚不来一座金山?”
卫猛笑道:“大人真是奇策,不知怎么感谢才好?”
毕岚说道:“咱家不需要君侯感谢,所谓无利不起早,咱家此策,也是为了天子!”又道:“辽北贩卖白瓷所赚之钱,三七分账,七分归咱家,由咱家转呈天子,三分归辽北自用,两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