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杨世楷就意识到,这样不行。
你们任城卫的官兵,是挨揍的一方,属于苦主,你们现在这样,哪有半点受委屈的模样。
你们活蹦乱跳的不要紧,可到事上,有些话就不好说。
所以,杨世楷接着就安排张庆臻等人,重伤在床,而且必须得重伤。
你们这些人,训练不用训了,种地不用种了,吃的喝的由专人服侍,你们什么也不用管,就踏踏实实的躺在床上养伤。
一切吃喝用度,全部由任城卫出钱负责。
任城卫没钱,我杨世楷自掏腰包,绝不报销。
就这样,跟随张庆臻去清查军田的那十几个任城卫官兵,全受伤了,而且是重伤。
胸口被打了一拳的,按心脏病治。
大腿被踢了一脚的,按股骨头坏死治。
后背被打了一拳的,按强直性脊柱炎治。
总之,怎么严重怎么来。
孔尚贤心里清楚这是对方故意夸大其词,“据我所知,任城卫的官兵,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啪!
山东都司掌印彰武伯杨世楷猛拍身旁的桌子。
桌上的茶杯随之一颤,茶水接着溢出,瘫出一片。
“胡说八道!”
“我大明朝的官兵被你们打了,你们不思悔改也就罢了,竟然还信口雌黄,避重就轻,企图混淆视听,逃避罪责!”
“真是岂有此理!”
孔尚贤被这突然起来的一下,吓了一跳。
他是衍圣公,谁敢在他面前拍过桌子。
嘉靖三十五年,他曾跟随自己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衍圣公孔贞干入京朝贺万寿节。
隆庆元年,陪同隆庆皇帝祭祀。
万历七年,入京为万历皇帝祝寿。
嘉靖、隆庆、万历,这祖孙三位对待他,那也是恩宠备至,关怀有加。
今日彰武伯杨世楷一拍桌子,倒是真的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同时,孔尚贤的心里也在发怵。
孔尚贤这个衍圣公,他与其他的衍圣公还不太一样,他的身上可以说是带点污点。
严嵩的孙女,也就是严世蕃的女儿,嫁给了孔尚贤。
本来,严嵩自入阁之后,如日中天,衍圣公府与严嵩联姻属于强强联合。
可随着世人皆认为的大奸臣严嵩倒台,情况就大不一样啦。
衍圣公每年还有一次进京觐见皇帝的机会,沿途都是走的驿站,不花钱。
孔尚坦进京时,总是大车小辆,带着一大堆土特产品,但不是进献给皇帝,而是沿途以及进京售卖。
反正走驿站又不花自己的钱。
当时正值张居正变法期间,驿站也受到整顿。孔尚坦的那些大车小辆,驿站压根就不让进。
没办法,孔尚坦只能自掏腰包将货物运送到京师,结果卖完了,一算账,反倒赔了。
孔尚坦不服气,便向礼部告状,但没人惯着他。
还有孔尚坦的继母郭氏,深受孔尚贤欺凌,实在忍受不了,就向朝廷告状,检举揭发了孔尚贤的一系列违法行为。
但因为孔尚贤衍圣公的身份,万历皇帝从轻惩处。
孔氏、颜氏、曾氏子孙,由原来的一年一进京觐见,改为三年一进京。
这些都是朱翊钧来大明之前发生的事,不然,要依照朱翊钧,你孔尚贤的继母都看不惯你、告你的状了,当然得顺势发挥,不可能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
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孔尚贤的身子不正,如今彰武伯杨世楷这一拍桌子,还真就镇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