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早就预感到了,在东厂番子进入府邸的那一刻,冯保也接到了消息,此时,他正在院中等候。
张鲸手捧圣旨,迈着四方大步走了过来,“冯保接旨。”
冯保,连带着他府中的家丁、仆人,全都跪倒在地。
“奴婢冯保,接旨。”
“上谕,冯保欺君蠹国,罪恶深重,本当戮之。念系皇考付托,效劳日久,姑从轻发落。着,革去一应官职,发往南京闲住,限三日内动身,不得拖延。钦此!”
宣完旨,张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冯保,“冯公公,接旨吧。”
冯保虽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旨意后,心中还是有几分落寞不甘,但他也没有办法。
“奴婢冯保,领旨,谢恩。”
冯保接过圣旨,望向张鲸,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可发一笑。
你张鲸功利心太重,为人张狂,虽然现在提督东厂,风光无限,用不了多久,你就得步我的后尘。
而张鲸看着冯保那落寞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更加得意,“冯公公,您是皇爷的大伴,非是常人可比,到了南京之后,就安心静休,回头我向皇爷求求情,说不准您很快就能回来了。”
冯保自然知道张鲸没有那么好心,指望他说好话,别逗了,他不落井下石就烧高香了。
不过既然张鲸说出了这场面话,他也不能不接。
“多谢张公公好意,冯保一介罪人,不敢再有此等奢望。”
张鲸见冯保语气低沉,没有了往日的中气,心中更是得意。
“南京是好地方,冯公公忙了大半辈子,也该好好的歇歇啦。”
“皇爷那还等着我回话呢,我就先告辞了。冯公公,保重。”
“多谢张公公好意。”
张鲸转身刚想要离开,接着又停下了脚步,他点手指向最早进来的那东厂掌班太监,“任掌班。”
任掌班赶忙走了过来,“属下在。”
“冯公公家大业大,你带着人在这守着,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能帮的你就帮一把。”
人嘛,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多。
任掌班当时就领悟了张鲸提督东厂意思,“属下明白。”
吩咐完了,张鲸迈步离开。
任掌班招呼来留守的东厂番子,“前门,后门,每一进院子,都要有人把守,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是。”
冯保本就衰老的身形,又沧老了几分。
这个任掌班,冯保有一丝印象,原来不过是东厂一个端茶送水的小太监,平时见到自己,都是低头弯腰,大气都不敢出,没想到如今也能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了。
龙游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管家见冯保神情恍惚,怕他出什么意外,赶忙上前扶住了他,“老爷,您可要保重身体啊,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可还都指着您呢。”
“对对对,”经过管家的这一番话,冯保猛然间想起来了,“你去派人通知我那弟弟和侄子,他们二人都是因为我才得以荫封都督。”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你让他们俩上疏辞去官职,而后离开京师,回老家待着,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