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参议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就这,哪个地方不是这么干的,这事要是查起来,他……”
这参议说不下去了,因为,要是换作旁人,这事自然就不了了之,顶多做个表面功夫。
可,这是海瑞。
“你们说,海中丞他不会真的要查这事吧?”
徽州知府说道:“查?怎么查?”
“咱们清丈田亩,是费了多大的劲,那些大户可都让咱们得罪干净了。”
“咱们是多报了一点田地不假,可咱们清查出来那么多的隐田,他海中丞总不能不认吧。”
“行了,都别说了。”说话的是一个参政。
这参政看样子很有威望,他一开口,这些官员还真就没有再说话。
“到时候不管怎么着,咱们都得共进退,我就不信了,他海中丞海青天再厉害,还能把我们这些官员都免职了不成!”
明朝南北两直隶,没有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但是有参政、参议、按察副使、按察佥事,只不过这些官员的职衔都挂在相邻省份的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名下。
这参政的话,明显是起了作用,自古以来,法不责众,他海瑞再厉害,总不至于把这么多人全都撤职了吧。
要是他们这些人全都撂挑子不干了,那海瑞这个巡抚,就是个摆设。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接着就有人喊道:“海中丞到。”
院内的官员立刻分列两旁,将中间的道路闪出来,向着走来的海瑞躬身行礼。
“见过中丞大人。”
“诸位不必客气。”海瑞说完这句话,径直走进了巡抚衙门大堂,不再理会院内的众人。
大门外,也聚拢着大量百姓。
“这么多刁民聚集在巡抚衙门前,是要造反吗!”一参议喊道,“来人,把他们轰走。”
有人就说了,“不能轰,他们是海中丞带来的。”
那参议顿时就哑火了。
海瑞的巡抚标营,也随着海瑞进到了巡抚衙门,当然了,一千人不可能全涌在大堂前,除了值守的,其余人都去了班房中休息。
甄千户、贾千户两个人,带着亲兵卫队,守在大堂门前,随时等候海瑞的传唤。
这时,外面又进来一个四品官员。
原本站在院子里的这些官员有认识这四品官员的,有不认识这四品官员的。
不过,礼多人不怪,认识的人呢,朝着这四品官员拱手见礼,不认识的人呢,也跟着拱手见礼。
这四品官员也是拱手还礼。
随后,这四品官员走进巡抚衙门大堂,朝着海瑞躬身行礼,“下官南京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用汲,见过中丞大人。”
“王佥宪不必多礼,请坐。”
“谢中丞大人。”
“王佥宪,你是朝廷派来协助我处理政务的,南京兵部的潘尚书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
“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凡。”
王用汲笑道:“中丞过誉了。”
“王佥宪,你是协助我处理政务的,有什么事情我也不瞒你,外面情况你应该看到了,可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中丞,进城的时候,下官的马车就跟在中丞您的车队后面,发生的事情,下官都看到了。”
海瑞望向王用汲,“既然都看到了,那敢不敢管呢?”
王用汲直盯着海瑞的眼睛,“要是别人,下官绝不敢说管。可有海刚峰在,下官就敢管。”
海瑞看着王用汲的眼睛,一时竟着了神。
原本他对于王用汲另眼相看,是因为南京兵部尚书潘季驯的对王用汲评价很高,对于潘季驯的为人,海瑞信得过。潘季驯夸赞的人,海瑞相信也错不了。
可如今看到王用汲眼神中的坚定,海瑞仿佛是看到了当年不畏强权、敢于直言的自己。
“还不知王佥宪台甫?”
“下官表字明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