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找她的日子里,蒋明镜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他凭着祈福袋去了慈恩寺,从空闻大师兄那里得知,她在他病危之际,曾经三步一跪拜走上慈恩寺的百级台阶,向佛祖祈求心愿。
不用想他便知道她求的是什么。
慈恩寺佛音缭绕,他站在大雄宝殿外,俯瞰整座寺庙,远远望去山下曲折蜿蜒的阶梯,这百级台阶跪下来,会有多痛,他想想就心疼。
她这个傻姑娘,从来都不会先考虑自己。
周县那边的人找了半年都没找到她,他干脆自己去了周县。
他回到了曾经一起来过的小院子,冬去春来门前那株木兰开得正盛,是他们来时未曾见过的光景。
她想起他扒拉着车窗近乡情怯的样子,又想起她逃到这里被她逼迫伤心流泪的样子。
她说过木兰花蕊可以入药,如果她的外公和母亲还在,她应该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小女孩,过普通且快乐的一生。
不会遇到他,不会经历那么多颠沛流离。
他也是她不幸生活的刽子手之一。
从前他从贺朝露口中得知她的童年应当是快乐的,虽然能感受到艰苦,但有外公对她关于佛雕雕刻的教导,母亲也在身边。
可再来周县,听邻居和她曾经的老师讲起时,他整个人如同坠入无边的冰渊连身子都在发抖,从始至终,她都在美化她的过去。
手里握着的水杯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捡起来时连手都在颤抖。
她的小学老师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小贺从小被人排挤从小被认为是没有爹的孩子,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她妈妈是小三,毁了周家几辈子的清誉,本家人都瞧不起她,甚至想让她离开周县。”
南方的镇子地方小,人多,各家各户都认识,闲言碎语也就多了起来。
蒋明镜这时才明白什么叫一人一口唾沫那是要淹死人的。
老师自顾自说着:“小周那孩子从小就可怜,从小就被人叫野种,在学校被霸凌被排挤。她最好的朋友还是转学过来的,后来听了别人的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和她断交了。”
怪不得她会喜欢佛雕,恐怕那时,她每日最好的朋友就是佛雕,她对佛像很有诚意,拜佛时也很虔诚,可在他看来,这每日相伴的菩萨们却从来没有保佑过她。
“不过我做老师的,也只是道听途说,听说她母亲曾经是做那个的你知道吧,后来是他外公发现这个小女孩被虐待殴打了,才把她又带回了周家。”
听到这里,蒋明镜眼神蓦地一暗,周遭散发着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