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也没喝米汤,借口有急事,匆匆走了。
她也的确有急事,急着去找江珥告别。
江珥看了看她手里的行囊,和蔼地笑起来:“想清楚要去做什么了?”
项容很坚定地点头:“想清楚了。”
江珥又问:“结果令你失望怎么办?”
“我不做,就不会有结果。做了,至少不会不甘心。”
项容压紧脸上的面罩,扣好帽子,背上弓箭和柴刀,牵着马儿,给江珥鞠了一躬。
“多谢您的帮助,愿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江珥失笑不已:“给我祝寿呢。”
项容抬起头,认真道:“我希望您好好活下去。”
江珥一怔,微笑着缓缓点头,接着把手中一直拿着的包袱递给项容。
“里面装的是纸笔和墨锭。”
“我的眼睛看不到未来了,也没那个心气走出这里了——如果可以,将你沿途经历的记下来吧。倘若有缘还能再见,我也能借你的眼看一看这王朝的历史。”
项容收下包袱,郑重道:“一定还会再见的。对了,大人还要回千叶山吗?”
江珥无奈摇头:“学生们说什么都不让,我如今也是管不住他们了……贺村长说附近的村庄有不少无主的空屋,我和学生们可以住进去。”
江珥望向远方,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笑意。
“这样也好,以后便在周围设一处私塾,叫附近的孩子们都来读书。”
“下次再见,就不要再叫我大人了,那时我就是个乡野间能识得几个字的小老头。”
与江珥道完别,项容便离开了千叶山。
她不再像上一世那般,跑路只为了保住命,然后找个还不错的地方落脚。
这一回和游山玩水似的,专门找有山有水的地方。
她对着舆图,给自己划了条线,打算继续朝东北走,在北边绕一圈,再南下。
骑马走了没几日,路上突然多了不少官兵,萧条、冷清的村落、城池也变得热闹起来。
如同江珥所记录的,鲜卑内乱,洛阳发生政变。
秦州决定发兵攻打司州,意图赶走异族。
这几日正在征兵纳粮。
项容抹去妆容,改做女子打扮,免得走在路上被人抓了壮丁。
但马儿却是险些保不住了。
“府衙有令,马、驴等牲畜皆在征收之列!”
离开千叶山的第六天,项容刚探索完一个小山包。
下了山,便遇到了一小队官兵,要强行收缴她的马儿,又盯上了她用来掩人耳目的包袱。
“包袱里是什么?拿过来!”
项容觉得不大对劲,她之前也遇过查验她身份户籍的官兵,但没有收缴她的马儿。
征收物资也不是像匪患过境似的,一点不给人留。
虽说有句话是兵过如篦、匪过如梳,但根据江珥所言,秦州有李洵外祖钟大人和守将白荆坐镇,素来规规矩矩。
进入秦州以来,她几乎没碰到什么匪贼。
后来才知道,活动在长安一带的江洋大盗、山寨土匪等等的武装势力,早就被白荆带人招安收编了。
如今征兵,征兵令上写了三丁抽一、五丁抽二,便严格照做。
大户人家有养殖场的,免不了要多交些驴、马。
寻常人家的个别牲畜却是不动的,总要给老百姓一些活头。
但底下人执行过程中,免不了有人趁机中饱私囊的。
眼前强行抢她东西的大概就是想混水摸鱼。
官兵不多,只有八个。
项容扫视一圈,周围没看到其他的官兵。
手腕随之动起来,准备用暗器迅速解决这八个人。
在她即将动手的刹那,有尖锐的小石头从右后方飞过来,分别打在这些人身上。
八个官兵瞬间捂着额角、后脑,应声倒下。
身后有人鼓起掌来,肆意地笑着道:“还行,有些长进,不枉费我一路上呕心沥血、把我的独家手法教给你们!”
这笑声、这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又陌生又熟悉。
项容攥紧了掌心,慢慢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