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商议后再次改变战术,“长”字旗不动,“贺”字旗引北上,“介”字旗引南下,沿着河岸铺出十余里长的战线,同时继续搭建浮桥强行渡河。
柳成丘则由于受伤太重,已经无力再战。
为此,莫中道也不得不拉长防线,将兵马沿着河岸铺开尽力阻挡过河,天宇军的兵力被大大摊薄了,数量劣势显现无疑。
“冲!”
“杀!”
呐喊声震天,无数附庸兵士卒或者乘坐刚扎好不不久的木筏,或者顺着新搭建的浮桥,缓缓地却坚定不移的冲向对岸。
下一刻,箭矢飞射蔽空,火球坠如流星,中箭落水,焚烧哀嚎,浮桥掀翻、木筏沉没。
大批的附庸兵在爬上岸前已经纷纷死在河中,不一会尸体就如死鱼一般漂浮满了整个河面。
短短的两三次冲锋,便又有数千具尸体躺在了河中,再这么下去不用搭浮桥了,直接踩着尸体就可以冲锋了。
加上上午及昨晚的损失,现在已有近三四万具尸体躺在了河里。
看到这个宛如炼狱一般凄惨的场面,任何铁石心肠的汉子都会落下泪来。
检军、佐领们心有不忍,但回头看看岸边挂着的血淋淋的脑袋,以及四位都尉大人阴沉沉的脸色,不敢再言,咬牙逼着手下继续冲锋。
“望四位务必精诚团结,以不怕牺牲之精神奋勇冲锋,用我军无畏之血肉,磨平敌人坚固之阵线。”
“全赖诸将士奋起,池震已被我军大打残,不日我军大部队将进至溧水,与天宇贼一决生死。”
“务必封锁渡口,切勿让池震部骑兵渡河与步兵合流。”
“明晨若不能击破敌军,溧水则恐为我等葬身之地。”
…….
一封接一封的手书再次到来。
四人没有再发怒,他们总算明白了,余知行也快被逼疯了,语无伦次起来。
数十万人的性命扛在自己肩上,谁都受不了,余知行再厉害也只是个人。
“副帅,附庸贼这是要做什么?用尸体吓死我们吗?”胸口裹着厚厚白布,却依然有血迹渗出的李姓将军颤声问道。
从军数十年,什么惨烈的战争场面都遇见过,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可是像这种几乎是屠杀自己人的场面,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们在杀人。”
“他们在杀自己人。”
“只要能够让我们死人,他们不在乎先杀自己人。”
莫中道脸色铁青。
“呜呜呜!”
河东岸附庸兵士卒在哭。刚开始是几个人,接着是成百上千,最后几万人一起哭了起来。
军官们起先还想要制止,挥鞭子抽打后一点效果都没有,随着哭的人越来越多,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痛哭起来。
“没活路了啊!”
“天宇贼要杀我们!”
“老爷们也要杀我们!”
“爹啊娘啊,来世再见了呐!”
“兄弟们早死早托生嘞,咱们一起死啊!”
“一起死啊。”
被死亡鲜血压垮的附庸兵中不少人竟然疯了,手拉手走进了河中,蹈水而死。
“哎,撤军休整。”
长明道长别过脸去,不忍看一幕,下令收兵停战。
他知道士气已经完全崩溃,再打下去怕是要哗变了。
“咱们四个一起上书,请罪。”
余知行这次没有发怒,他知道自己这群组织混乱、器械短缺的乌合之众根本没办法进行像样的正规作战,大家一开始就存着冲出来之后能跑一个是一个的心思。
但关白、上官雄他们稀里糊涂套住莫中清,以及自己侥幸锁住池震部甲骑耗命。
于是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能够凭借数量优势打破溧水防线,为全军打开一条生路,但现在看来确实有点过于盲目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