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魄岛出来之后,陈敛初站在主舵室内,仔细翻看着海图。
这里的海图跟祟海的海图有着很大的不同,而是分作区域,一个海域就是一个修仙者的自留地,像是以魄岛为中心,方圆一百里的范围,都是他的地盘。
其他的修士不会来到这里,除非是经过了岛主人的允许,其他的岛屿也同样遵守着这样的规则。
“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从魄岛离开之后,陈北辰凑过脑袋看了看海图,在心中腹诽着接下来的去处,然而,看了很久,他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目的地。
在魄岛附近,全都是其他修士的地盘,没有一处空地,各个高阶的修士,已经暗自形成了各自的地盘,任何人未经通过过去,就是僭越。
“不对,按理来说,最近因为腐化之风肆虐的缘故,卷入地海的人很多,就算是这里被人瓜分了,那也绝无可能做到完全没有疏漏。”陈北辰在心中腹诽道。
但无论怎么说,还是先离开魄岛所属的海域才行,
而陈谨剑则是在暗自腹诽道:魄岛北边就是玄罗岛,通过名字来判断,这应该就是杨璃师尊所在的岛屿了。
“往南边走。”陈敛初翻看着海图,最终做出了决定。
很简单,南边的“瑚岛”所管辖的疆域很小,相较于周围动则一两百里的管辖范围来说,瑚岛的管辖范围只有区区二十里,也就是以岛屿为中心二十里的范围。
既然管辖的范围很小,那相对应的,那里驻扎着的修士的实力应该不高猜对。
想到这里,陈敛初便来到了主舵室,操控着船舵,开始航行了起来。
船舱内,有惊无险的渡过了之前的事情后,白潇潇便独自一人坐在了船舱内休息,她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忆着陈北辰刚才对她说过的话。
“我是天灵根…我的资质很好。”一想到这里,白潇潇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她真的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被收留:
“…从我上船之后,一直都是北辰哥在教我,还有陈慕雪有时候会过来瞧瞧,其他人我都没有见过几次。”
“北辰兄有人傀,他不会是想要把我喂人傀吧?”白潇潇腹诽道,虽然她也考虑过是不是陈北辰看上自己了,可从小到大都一直备受打击的白潇潇有些自卑,她根本不相信有人对自己好是因为单纯的喜欢。
还在祟海的时候,她曾经见到过陈北辰拿出了人傀,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不知名的血肉,想起人傀的那副模样,白潇潇就感觉到一阵阵惶恐。
“就算是喂人傀,我也认了,在死之前吃几碗饱饭就行。”想到近期的经历,白潇潇有些释然,她觉得就算是死也无关紧要,至少自己不要死的不痛不痒,能带来哪怕一丝作用都行。
经过十几天的航行,余烬号终于是抵达了瑚岛,这是一个相当小的岛屿,方圆只有一里,而且,在岛屿的附近连码头都没有,一些过往的船只就这样搁浅在沙滩上。
和预想中的情况不同,这里甚至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但海图上又实实在在的标注了,这里是一片有主之岛。
“是岛主有事离开还是已经不在了?”陈北辰坐在船头,给余烬号加持着灵气,让航行的速度变得稍快一些,顺带也巩固一下自己的修为。
将楼船停靠在了沙滩上,陈敛初先行下船,放眼望去,这里空无一人,陆地上连一个活物都没有看见。
至于岛上的原住民一类的存在,更是没有丝毫的踪影,别说屋子或者其他一类的东西了,这里除了石头就是沙子,要不就是从石缝中长出来的一些野草,有的已经干枯泛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野草是怎么在没有阳光的地海中生存下来的,不过陈敛初也没有在意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坐下,然后从周围的石头缝隙当中拔出一株野草来,然后放在了身旁。
周围的寒意让陈敛初不由得捂紧了衣衫,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柴,将野草点燃。
“也不知道这周围有没有鱼?”陈敛初暗自思量一句,然后看着周围空无一物的海滩,心中闪过一丝失落。
饥寒交迫的陈敛初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海滩上的鹅卵石上,只要把鹅卵石摩的坚硬一些,投掷出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捕到一条鱼。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真是荒凉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陈敛初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沙滩,心中陡然浮现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上次在赤鸾岛的时候,我记得我们还是一家人待在一起。”
想到这里,陈敛初再度环顾四周:“这次,只有我一个人了。”
捡起地上的鹅卵石,陈敛初在附近蹲伏许久,终于是蹲到一个倒霉的鲤鱼,然后他找准了时机,将手上尖锐的鹅卵石用力的抛射了出去,准确无误的砸中了这只鲤鱼的脑门。
旋即,他看见鲤鱼的头上渗出了一丝鲜血,泛着肚皮不动了,见此情形,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然后扑通一声跳进海里,将鲤鱼的尸体捡起来,然后放在用鹅卵石堆砌着的炉灶上面,炙烤着。
不多时,一阵烤鱼的香味扑面而来,陈敛初没有太多犹豫,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完鲤鱼之后,他无意地回头,看着身后的楼船,心中忽然泛起了嘀咕,他觉得有些不正常。
“我一个人把这么大的楼船开过来的?”陈敛初皱了皱眉头,然后在心中腹诽道:
“我是主舵、兼职水手和伙夫……有时候我还需要打扫船舱,擦拭甲板……”
想到这里,陈敛初越发的觉得有问题:“我是怎么做到同时做这么做的事情的,就算是一个时辰做一件事,那也分身乏术,有心无力。”
况且,这么大的一艘船,以一个人的力量,除非是顺风向,不然楼船根本一动都不会动,就算再怎么用力划船,结果都是一样的,想到这里,陈敛初深呼吸两口气,开始仔细的回忆了起来。
“两天前,我一个人出海,我一个人划船,船也确实动了,船在行驶的时候,我没有事情可做,就开始擦洗甲板,然后开始打扫卫生,顺带用鱼竿钓了一条海鱼上来,然后我就开始烧饭…”
回想起脑海当中的记忆,陈敛初忽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楼船在前往此岛的时候应该是顺风向,所以只要把风帆挂起来,就能自己移动了,而陈敛初只需要掌舵就行了。
想到这里,陈敛初把嘴里的鱼刺吐了出来,然后打了个哈欠,准备在四周再搜罗一点野草,打算在岛上修建一个简易的棚子出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陈敛初几乎走遍了瑚岛上的每一个角落,也成功搜集到了不少的野草,将新鲜的野草放在较为干燥的海滩上,再将干枯的野草放在上面,就可以在上面休息了。
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之后,陈敛初躺在自制的草席上,准备先睡一觉。
忽然,他忽然觉得海浪扑腾的声音很烦躁,浪花打在礁石的上面,居然发出了剧烈的响声,这让陈敛初感觉到很是难受,他不由得起身,打算在自己耳朵里塞上被捏成一团的野草。
当他用手指轻轻拈起一团野草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恐惧:
“我一个人来这里干嘛?船上有房间,我为什么要费力的在海滩上去拔草,然后做一个草席?”
一连串的疑问从陈敛初的脑海中浮现,越想越不对劲的陈敛初觉得还是不要入睡,去周围勘探一下最好,旋即,他起身,朝着楼船的方向走去,看着一丈多高的船身,一个问题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到底该怎么上去?”想到这里,陈敛初开始回忆起自己是怎么下船的,忽然,一股莫名的不连贯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回忆起自己是怎么下船的了,就像是记忆被某种东西切割了一半。
恍然间,他想到了之前在赤鸾岛上的事件,那个时候,他遇到了邪祟,深陷幻境当中。
一股恐惧忽然涌上了心头,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火柴,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身上是常备了火球符的,只需要撕开一小部分,就能点燃,为什么他还要在身上携带火柴?
“冷静,我已经遇到了两次幻境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找出前后不连贯的地方就行。”陈敛初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整理着目前所掌握的种种情况,恍然间,他看到原本贫瘠无比的海滩上,忽然长出了无比茂密的丛林,郁郁葱葱,春意盎然。
只是在这些新长出来的森林当中,一个动物都没有,地上甚至连蚁虫都不存在,只有盘根错节的树根。
“刚才我怎么没有看到这里树,是幻觉的原因吗?”陈敛初有些警惕的想到,然后干脆坐了下来,以不变应万变。
——
白潇潇本来打算在船舱里待着的,不过待了这么久,她也觉得有些烦躁,就像是东西放久了发霉一样,她也觉得自己待在不大的储藏室里像是一块发霉了的洞府。
带着这个想法,白潇潇迈着还算轻快的步子,亦步亦趋地来到了沙滩上。
在她的手上,拎着一把躺椅,那是陈敛初的,记得这还是陈慕雪给她的,说是躺在上面很舒服,晒晒太阳心情都会变好。
将躺椅摊开,白潇潇整个人躺了上去,感受着身上传来的炽热暖意,她觉得心情一阵阵舒畅。
“浮生偷得半日闲啊…”白潇潇小声地嘀咕了两句,记得这还是教书先生曾跟她说过的话。
休息了一阵之后,白潇潇忽然觉得有些蹊跷,自己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怎么会有“半日闲”的想法?
用舌头舔了舔牙齿之后,白潇潇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我到底在忙什么?”
“忙着修炼,还是忙着绘制符箓?”白潇潇回忆着在船上的经历,她只记得自己很忙,但具体在忙什么,她也不太清楚,思考了半天,她又想起了之前陈北辰跟她说过的话—“你其实是天灵根。”
“对,我是木属性的天灵根,如果待在森林里,我的修炼速度会变快的,所以我在忙着种树。”想到这里,她仰头看了一眼楼船,楼船的甲板上北覆了一层土,郁郁葱葱的长着几十根老槐树。
“难怪我觉得这座岛上好像少了什么,原来是少了树,没有树的岛屿肯定会被海水侵蚀导致水土流失,然后变成暗礁的。”白潇潇再次回忆起了教书先生告诉过她的话,然后凭空变出了一株树苗,然后栽种在了地上。
“真是个有趣的能力,我居然可以把灵气变成树苗,再用灵气灌溉的话,就能让这棵树快速长大了。”白潇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然后开始哼着轻快的小曲儿,开始一棵一棵地种树。
等到白潇潇再次转过头的时候,原本贫瘠的岛屿已然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树林,再也不用担心水土流失了。
用白皙的手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白潇潇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然后咂吧着嘴:“我真是辛苦了,奖励自己吃点水果吧。”
旋即,白潇潇爬上树梢,单手一抬,墨绿色的法力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处,将樱桃树上的樱桃尽数采摘,然后放在了嘴里,一股甜意瞬间在口腔当中弥漫。
“真好吃,诶?地上还有一些西瓜,先摘下来,等会在吃吧。”
白潇潇腹诽着,然后重新躺在了躺椅上,等到她闭上双眼的时候,心中忽然有个疑问:“我躺在躺椅上干嘛?”
她记得她是想晒太阳的,可是从小记事起,她就很讨厌晒太阳,因为会晒黑,让她还算白皙的肤色变成古铜色,就像是滩头流浪的女乞丐一样。
最重要的是,现在根本就没有太阳,连星辰都没有,天空呈现出一片灰蒙蒙的感觉。
“没有太阳的话,刚才那种暖意是怎么来的?”白潇潇单手托腮,她清楚的记得刚才躺在躺椅上的时候,有种惬意的温暖感,如同因为寒冷而躲在墙外瑟瑟发抖听课的小女孩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烧的很旺的火炉一样。
“我记错了,还是……”白潇潇环顾四周,有些不知所以然。
——
陈谨剑下船之后,独自一人坐了下来,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卷海图,认真的阅读起来,确保没有任何的疏漏。
“我应该往北走才对,杨璃可能在那里。”陈谨剑思索着,然后放下海图,然后看着波涛汹涌着的大海,准备游过去。
当冰冷刺骨的海水打在他的皮肤上的时候,他又忽然有些后悔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去那里?”他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个疑问出来,“而且,我为什么要游过去。”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停靠着的楼船之后,陈谨剑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起来:“我这是脑子抽了,还是哪根筋不对,居然想游过去。”
“还是把船开过去吧。”陈谨剑这般想到,然后在心中回忆着杨璃的模样,一股厌恶的情绪忽然涌上了心头。
“我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女人,她哪里好?”陈谨剑忽然感觉身体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他发现在他的记忆当中,杨璃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甚至在某些时刻,满脑子都是她。
“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再找一个就是了。”陈谨剑的脑海中再度浮现起一个念头,忽然想到自己曾因为杨璃跟父亲大吵了一架,还差点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一股愧疚忽然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