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也被说着急了,不说那些读书人,药材可是辽东大宝贝,立刻派豪格、岳托,各带一千人到辽河边接应。
若等不到,就深入沼泽百里搜索。
十月十五,豪格接应到了,商队竟然从北面而来,只有一半爬犁。
一半人迷路了,护送的骑军去找人也没返回,他们只能根据方向大概判断。
女真人松了口气,有点异常才叫正常。
不正常的是,本来十月初十离开的张世泽和张之桐还在沈阳。
天气把他们拦住了,准备天晴后立刻出发。
陆天明与亲卫五十多人,穿着厚厚的羊皮袄,围着皮绒脖,缩脖子露出两只眼,在爬犁上观察沈阳的情况。
在女真士兵眼里,这群人又累又饿,而且被大雪吓坏了,全部是劫后余生的呆滞模样。
陆天明也没什么可看的。
哪怕商号‘完全’开放与辽东走商,辽东的本质问题也没得到解决,他们缺粮,一直缺,非常缺。
商号不可能奔波三千里转运粮食。
黄台吉去年掳夺朝鲜后,从朝鲜开始运粮,半岛也没多少粮食啊,自然没什么直观改变。
辽东本来就没有大规模开荒,二百万辽民变为奴隶后,面临女真各旗之间的争夺,他们先争夺的是山区、矿区,然后才是农场。
组织打猎、采山货,女真人擅长,组织挖矿,女真人可以用刀子,组织种田……这可抓瞎了。
老问题,不会就是不会。
指着一块田对奴隶大吼:去种地,秋季一亩地缴一石粮。
这就是初期的女真老爷,工具、粮种、施肥、除草、耕地、播种收割时间等等,一律茫然。
努尔哈赤占据辽东七年,到死的时候,都没有形成农业分配制度,更别说执行。
这玩意不是‘知道’就可以,农业需要政权架构的支持,需要上层秩序的保障。
女真人搜刮一切粮食,不留种子,一切铁器用来造军械,没有工具,一切牲口都是口粮和战斗伙伴,没有‘农机’。
耕种季节,奴隶总被老爷驱使去山里采山货,打猎,或搞工程修房子,或跟着去抢劫,哪有时间种地。
缺粮了,才想起春天没有播种,夏天没有除草施肥。
黄台吉集权,就是在规范上层活动,折腾七年仅仅初见效果。
就算有德格类帮忙,也不会加快多少。
后金本质上就是一个强盗政权,劫掠才是他们的主导策略。
农业基础管理人才缺口太大了,辽东这地方除非大规模移民,靠现在的人,三百年也无法形成完善的农业体系。
沈阳城外大雪中的一个土房子、土坑,百姓在里面瑟瑟发抖,门窗被钉的严严实实,虽然有火炕,也能想象到里面多呛人,生活条件多艰难。
把奴才当牲口养,好一个政权。
不知道是老天瞎眼了,还是百姓丢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