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自天国的讥讽
“师长,治疗完毕了”
地上的男人缓缓抬起头,即便脸上还带着虚弱,也是抬起软绵绵的手臂
绝对不能,让两个师的兵力都死在这里
“我率部冲锋,你撤退吧”
十二师长一把抓起十三师长的身体丢入了旁边兵士的怀里
“你的连,你的连,还有你的全营,一会把护盾开到最大,顶住火力冲锋,其余人都踏马滚回去,把雨……为我们报仇”
所有人都蹲坐在丘陵后方,没有人因为活下来或者即将赴死而悲伤,也没有人因此而觉得光荣
他们只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打这场仗?
“将军,敌人冲锋了”
事实上,守城的兵力只有五千人,几乎是敌人的三分之一
“太少了,围住他们!”
何渠亲自下场指挥,号令每个单位切换火力武器
这东西,被戏称为烟花铳
是类似霰弹枪的枪械,枪口会源源不断喷射彩色的火星,十五米内有效溅射
烟花铳的可怕之处在于,喷发出来的物质,几乎涵盖了所有杀伤性元素,而且,这属于魂术
只需要锁定扳机,枪口就会自动开火,不需要装填或者冷却,在能源耗尽前,就像是烟花的火药燃尽前,不会停歇
魂术和魔法之间并没有高低之分,只是两种不同的创造方式,最终要达成的目的是相同的
无尽的火花击中在严备士兵的护盾上,开始侵蚀,这种自适应护盾,是根据感应的压力来调整对应方案,不是万金油,面对这数不清的各种元素敌害,即便是最强等级的护盾,也有些捉襟见肘
好在,天国士兵没有护盾,他们身上的盔甲对于联邦的火力弹药的防御效果甚微,只能让法师纵队为其提供增益防御力
冲锋的人数,锐减
在乱战中,第一二师长阵亡,大部队所幸脱逃
阵亡人数,五千人
风雪中,精灵们的前进速度越来越缓慢,这一战,正面对抗的第一战,完败
天国没有追击,何渠只是在西春城楼上观察着敌人溃逃的方向
轰隆隆
坦克战车,乌压压的一片开始抖落积雪
幸存的十三师长看清来人后,冷不丁地滞在原地
这些是严备军的装甲部队,他们一直都藏在这里,战场的十余里地外,他们身上厚厚的一层积雪,看起来是多么可笑
“雨祷……”
“你们是那支部队?报上番号”
雨祷冷冷看着面前的残兵败将,口里毫不留情,呼出热浪
“为什么不来增援!!!差一点,差一点都有人都葬在那里!!”
雨祷低下头,迅速上膛手枪,瞄准师长
“报上番号!!!”
“哈哈哈哈哈,好!这是巴尔扎克严备军第十二十三师!我是师长沃克法!!!”
“为什么撤退?”
沃克法听闻愣了一下,颤抖地笑着看向身边的兵士
“老子的兵是用来打胜仗的,不是给你踏马送死的!!!”
雨祷也笑出了声
“好,现在你与增援部队合编为第一师团,你任师团长,回去,给我打回去”
“我打死你妈!!!”
匆匆匆
站在战车前的雨祷示意身后的士兵收起枪,他往前走着,穿过了沃克法
“也不是,并无成果”
垂头丧气的士兵没有反抗,任由雨祷抢过手上的枪械
说是缴获也不合适,毕竟这是士兵从天国士兵尸体上摸到的
烟花铳
“总想着打胜仗,那你一辈子都赢不了仗,想想看,这种简陋的东西就能把你们堵在外面杀”
雨祷对着地面开了一枪,地上的白雪化成泥浆
“第一师团长,我命令你,我和第三军长同时命令你,往身后,发起冲锋”
十二师十三师隶属于第三军
沃克法抬头看向第三军长,军长的脸上也是难堪
这次出动的增援部队,全是第三军的士兵集团
雨祷没有理会这些人落魄的神情,只是转身坐到了车上
“前进”
钢铁洪流朝着前方驶行,似乎无论沃克法的部队是否行动,他们也不会停下
“现在是上午十点,增援部队准时抵达,下布最新的作战命令,第一师团必须在一小时内攻下西春”
“师长!”
身边的士兵看到坦克车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开始惊慌
“不让活了……所有人!回西春!!”
这不是严备军实力最强的队伍,第三军的前身是巴尔扎克精灵军现代机动部队,也就是雨祷的亲信军,这里的每个老兵,曾经都是和雨祷共事过的战友,沃克法也是
何渠看着天外白茫茫的一片,听到了轮毂碾过雪地的声音
“法师屏障展开,守城”
天之国的城池,依旧保留了城墙和城楼的构造,而西方的城堡早就消失在历史中,只留下一个个「gas」的后缀
所以,这一幕就显得格外荒诞,严备军必须拿下西春作为据点,所以还不能破坏城市的主体结构,好像又回到了千百年前的攻城战中
必须速战速决,天国军人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知道严备军的目的,然后调转增援,这一次,可就不是试探了
“天国人,我有制空权,现在该你们享受轰炸了”
低空
“指挥官,这里是BVI,等待指示”
“破陨弹发射,击碎他们的屏障”
“了解”
Balzac Veronicubus
巴尔扎克圣布魔渊空军联队
低空滑翔的机翼缓缓抬起,在投下一枚枚导弹后上升,以此往复,数十架轰炸机轮流猛攻,将屏障顶端豁开一个个缺口漏洞
“你们,不要离开了强袭装甲,就像断了双臂,精灵军从来都是依靠自身的意志,即便手中只有碎片残瓦,一样能杀敌制胜”
雨祷这话,是说给曾经的战友们说的
金德佩加斯一役后,当时的凯德里克第一次露出那样的愤怒,灵魂联邦最优越的兵器都败给了奥伽那群乌合部队,联邦也因此失去了西南的经济命脉,无数企业倒塌,他再不能委曲求全,但国家已经开始偏移
战争的教训,失败的教训,每个国度都在反复推演,他们不是害怕失败,他们害怕的是惨痛的代价
“没有意义的胜利,比不上一次惨痛的教训,麻醉于胜利的喜悦,会忘记创伤的隐疾”
雨祷拔出那把仪仗长剑,高声呐喊道
“巴尔扎克的精灵们!你们炽热的心可曾感受,这些企图侵占我们伟大土地的敌人,终将被神圣之火反噬!冲锋吧!以巴尔扎克的名义,摧毁敌人的意志!”
话不迟疑,冲锋号角呐喊,面前的那高耸的城楼,同胞的尸体还冰冷地倒在雪里,黑色的血迹被冰封,凛冬的怒火熊熊燃烧,现在反击的机会在自己手上,而敌人却龟缩于城上,攻守易形
何渠吩咐下去:“驱散百姓,准备开城”
“将军,其他援军何时能到?”
“宜阳至此百余里地,天气此等恶劣,难说”
第七番军主力部队半在西春城中,其他两城并非何渠主署,城中守军只有八千余,其中三千是刚刚遣到,最坏的结果就是弃城,但这样,新军将士的气焰就会全然熄灭,不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以激同袍之志,殉城何妨
要是,要是第三番军没有被全歼,也不会落到个这种田境,联邦诡计,难防矣
数百里地,就算是强征列车,把兵源运送过来,也要半个多时辰
三座城池之间只有一条轮线,还是单向,民众必须率先逃离,逃往两百里地外的平江,列车赶赴平江后,运载兵源至宜阳,再至西春城中
太慢了,八千兵力,位于城巷,即便分散,凭借联邦的制空权以及精密仪器,也是瓮中捉鳖
何渠第一次感受到现实的残酷,即便是天国引以为傲的新军,即便是掏空国库造出来的武器装备,在西方一千年的工业历程中,根本不够资格,即便能抑制对方的魔法,但差距永远都弥补不上
天国新军的护甲,根本防不住严备军的弹药
只要等……等那个东西造出来,天国才能有正面对抗的硬实力
“将军!屏障要消失了!”
“开城门”
何渠没有选择拿起枪械,而是握起历代先祖供奉香火的北境凶煞
那是一把长弯刀
面对战争,每一方的亲历者都会不安,直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