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林枫不敢置信地抬起右手，即便右手还在随意识运作，甚至都能感觉到温度的变化，可是，这分明就是铁皮上套了一层硅胶啊！
“你还不能用这副样子面世，总要人提醒你”
高远眯着眼笑了笑，声音明显有几分疲惫，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黑白图纹的面具
只不过，戴上面具后，怎么就看不见左边的视野了呢
大陆上一直流传这样的一种歌谣形式的形容，用来表达对元初图腾的尊崇和弄骂
灰桌布，白盘盘，黑牛粪，挖一团
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
灰死地，白玉镜，墨摧明，瑬昉谛
足以看出时代上层社会的更迭，同时对下层意识形态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枫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穿好了灰黑色仪礼服，可自己却毫无印象
我灵魂也出问题了？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周围的一切，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开始自行运转起来，自己居然无法操控身体，只能凭借着视线，看着时间流逝
“我们需要彻底消灭旧贵族势力！将所有的权力收回到帝国手中！”
“他们不会袖手旁观，企业分布世界各地，环环相扣，他们依旧会同联邦，同中上层阶级，同反叛者顽强反抗”
“花林是我们最牢固的力量，紧接着我们要团结民众，联合各种族的主要核心，攘外安内，开始东征”
“联邦所带来的恐慌经不住我们胜利步伐的践踏，在多次战争中我们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和成就，我们在工农商业上已经完全自主，新的经济秩序宛如洪流不可阻挡！”
“同天之帝国的谈话，正好说明了我们的理想是正确的！我们并不是孤立无援的！我们的盟友分布世界各地，联邦政府在卡拉斯特大陆的独裁垄断终会瓦解！世界人民的觉醒之心注定从黑夜诞生，在光明中闪耀”
不到十年的时间，林枫所复兴创新的新秩序在整个西大陆燃起狂热之火，哪怕是成为了元初帝国盟友的天之国，都对这股趋势感到惊恐
起初一再忍让企图和谈分治的联邦政府也渐渐放弃了不受支持的旧主张，开始采用更激进的一种呼声——收复失地、平权维新
直到林枫眼前的世界停滞下来，一片狼藉的巨大洞窟内
“嘎——嘎——肚肚喜欢肚肚这个名字！”
我？
林枫看着面前通体墨黑的乌鸦，却是既熟悉又陌生
“嘎嘎——主人身上有肚肚熟悉的味道！喜欢！”
腐化的世界告一段落
紧接着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在林枫身体操控者所亲历的
凯德里克死了
元初帝国也死了
眼看着一栋栋高楼化作尘土，又被陌生拔地而起的建筑代替，林枫知道，这是新世界的降临
新的铎加斯，残破的灵魂孕育新的林枫，新的故事，平静琐碎的三十年
而那些曾经帝国的旧贵族，摇身一变成为了企业家，在新世界他们同样是权力的操纵者
寰金大厦轰然倒塌
那些企业家的血肉淹没在他们无尽榨取的土地当中
但令林枫没想到的是，有些人居然消失不见，连同灵魂跟其他人的记忆，彻底从新世界的名录上抹去
眼中世界的进程已经来到了现在，但它结束了吗？
天气变换，兵器、枪械，甚至是原始的肉搏，一幕幕看似不存在的场景在飞速演绎
“李……明……成啊啊啊！！！”
林枫，林枫，以及林枫跪倒在高台上李明成的足下
算上自己，居然足足出现了四位林枫
每个林枫神情各异，但他们投有同样的目光——李明成
“与其争论不休，不如同仇敌忾！先杀了李明成！”
“我没意见！”
“不行！”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响，十分熟悉
众人看去，来者居然还是林枫！
最后到来的林枫身穿深蓝色立领长衫，手持长枪，眼含仇恶
“最后决战了！”
赤裸着上身的林枫拍了拍红肿的膝盖，从地上站起
李明成扭曲着面部贪婪呼吸起空气来，眯起的眼睛猛地睁开
双眼四瞳！
“不要看他的眼睛！”
光头青年单手作势，同样漆黑的眼眶内，左眼中居然亮起一颗金色圆环
单眼重瞳！
李明成抛手凝魂，一根纤长细锁链在地上拍了一拍，肉眼可见两只灵体漂浮到空中
“高远！泰达！”
李明成咬死牙关，疯狂的脸上哪有半点平和淡然之色
“吾穷极一生兵无血刃，该死之人吾自然成全，失其性命乃天之所属，地藏心经十三品，教化世人不易行！汝等若识慈悲心，苦何六道空悲明！！！”
光头僧侣闭眼破寂，脑海中响起师父最后的空洞咛语
‘世去，誓去，释去’
……
混乱的世界让林枫根本无法专注眼前的一切，时间的流速变得愈发快了
摩托的嗡鸣刺耳声在公路上却是唯一的动静
“不要睡过去好嘛？马上就到医院了！醒一醒啊，达姆！！！”
无色的玻璃碎片从天空落下，砸在地面直接将大地化作灰烬，但穿过摩托车的时候如同空气，毫无轻重可言
女人靠在男人的背上，吐在男人肩上的气息越来越弱，恍然间女人黑色的头发仿佛褪去外壳，一层层剥落，露出蔚蓝星夜与彩霞花海交织的愿景
“林枫同学，你是骗子”
“达姆！我是骗子，你睁开眼看看我，骂骂我！别忘记我啊！”
“没关系的哟，达姆想起来了，不论是哪个世界的，面前的林枫永远是达姆的……”
扑通
女孩从飞驰的机车上滚落，连同着她拥有过的一切，消失、死亡
新世界崩溃了
镜花水月，脚底是一湾映月的死水，映着虚幻的巨影
黑色无际无边的空间里，林枫呆站在原地，踩着月亮
空间急速拉远，一点涟漪飘荡，四面八方响起扑翅乱飞之声
咚
笔尖在纸上戳破一个窟窿，无数只手臂在这非黑即白的世界里伸出利爪，开始清算这头难逃一死的猎物
“啊啊啊啊啊啊死啊啊啊啊啊！！！”
手臂抓住了猎物的脖子，这里是不分现实的万华镜中，一只只空荡荡的手臂开始生长，白色的肌理一丝一丝凝聚出男人的形状，无数个赤裸的身影颠倒着，错落着，令人无比窒息
掐住林枫的手并不用力，甚至轻松如气球，只需吹毛的力度就能挣脱，但每次挣脱，换来的是更多束缚，围了一圈又一圈，就像花儿的形状
“为什么要毁掉这个世界？你才是杀死达姆的凶手，虚假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我掌握了腐化的能力，我能建造一个所有人和平的乌托邦！”
“嘎——嘎——我可能出错，但你和这个世界是绝对的失败！主人从未拥有和你一样的心绪，就足以说明你是他所摒弃的！放弃最后的挣扎，回到主人的怀抱！”
每一具身体都开口说着，声音在空间回荡，毫不停息
黑色的墨纹生长，直到遍布全身
林枫望着数不清跟自己相同样貌的人，无法控制地闭上双眼，嘴角缓缓上扬
一只惨白无比的手从里头撕开林枫的胸膛，泛着彩色光辉的球形心脏翻了个面
两颗泪滴落在足下皎白圆月上
月亮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