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

“一路平安”

灵魂联邦五百零七年

马车一溜溜驶向远方，伴随着笨拙的铃铛声，男人最终消失在女人的视线中

铎加斯——复古时代

男人穿着深色公务制服，圆框眼镜挡不住脸上的稍许苍白

一直来到市政府前，想象中迎接的人也没有出现

“你找谁？”

安保拦住了男人：“证件”

林梧在额头擦了擦，随即在公文包里翻找着什么

找到了

手中那张被叠成四方块的白纸，依稀可见几条竖直的皱纹

“你好，我……”

“特雷哈雷老师，市长在里面等您呢，诶诶，上三楼左拐最里边”

安保客气招呼完一名年纪似乎并不大于自己的男人后，才收起笑脸走了过来

“下放来的，林梧是吧，去找主任，进门左拐”

林梧挤出一个笑脸，向安保微微弯腰，低着头走向政府

“诶等等，你东西掉了”

林梧侧过头，看见地上嵌着一张照片

上面是自己和一个女人的合影，记录着日期和时间

林梧刚想去捡，一只脚就已经踩了上去扽了出去

没来得及去看那人的长相，林梧一蹬一爬将那照片握在手中

“没事，没事……”

心跳得老快，林梧还是觉得庆幸，万幸万幸，照片还在

“小伙子啊，不好意思啊”

一个有些文艺范的中年男人拍了拍林梧的肩膀，眼睛却盯着他手里的那张照片

“西撒主任，这就是那个下放下来的，他刚还找你呢”

安保腆着脸钻了过来，眼中不乏一丝讨好谄媚

“下放过来的？我没接到通知啊”

中年男人理了理帽子，正视起面前的林梧

“主任，我是从圣迪伦能源局来的，现在接受国家的调动，响应号召下放铎加斯参加劳作

西撒拍了拍林梧的后背，“走，进屋谈”

进入市政厅，左右各是一条笔直走廊，中央是汉白玉石柱围成的仿古大厅，大厅尽头是两轮盘旋的阶梯，通往高层

往左走廊一直走，大约是尽头，同样的门坊上没有任何介绍

嘎吱

木门打开了，迎面扑鼻的是清幽的栀子花香

“请坐吧”

西撒礼貌帮林梧拉开椅子，林梧受宠若惊，有些无措

房间，看上去简单得多，比起外边厅堂恢宏的复古建造，这里更像是一个颇有年代感的档案室

西撒接过林梧手中的申请表

“你原单位是圣迪伦能源局的，你户口也在圣迪伦吗？”

林梧点点头：“是的，我是圣迪伦人”

西撒将桌面清开，只留下一张白纸

“这年头可不组织下放，你父母是什么工作的？对你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西撒一连串的问题让林梧有些发懵，他咬咬牙，还是说道

“父亲走的早，母亲是企业工人，已经退休了，她没什么想法”

“企业工人？纺织厂还是什么？”

林梧摇摇头，他不清楚主任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是油气工人”

西撒听闻好奇地笑了笑：“你母亲是油气工人，怎么挑这么个活？”

“母亲是接上父亲的岗位，这样工资也不会少……”

父亲走的早，母亲又上岗

西撒喃喃自语道：“是个苦命人啊”

“主任，您看您说了这么多，也不说我下放到哪里劳动”

西撒只是默默喝了一口茶

“小伙子，你的情况我了解的差不多了，劳动是必须的，只不过，你以为你闯破那么大的窟窿，能有什么甜枣位子给你？”

林梧的眼睛死死滞在圆形镜框内，瞳孔不知觉地发散

“你不止是闹到了圣迪伦，联邦政府乃至整个联邦哪个不晓得，有个三十不到的小伙子，为了老娘几百块钱缺漏的退休金，一股劲把圣迪伦的三家妖族企业告上了法庭，最后官司没打成，饭碗还丢了，这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西撒此时哪里还有刚才半点儒雅随和的样子，眼神中充斥着吃人的怒焰

“我跟你讲啊，你这尊大神铎加斯也不想要，要不是企业要求要给外面一个交代，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坐在这里跟我讲话？企业因为这事丢饭碗不止你一个，我告诉你，要不是企业，铎加斯也是你想来就来的？”

啪叽

西撒大手一拍，白纸上立马浮现出了字符

“签字吧，以后你也算是个官吧”

林梧眼神中布满阴郁呆滞，随手拿起这张券书

为增强群众劳动积极性……特选林梧为……村……委员……落地生根……户口迁移……

灵魂联邦铎加斯人族自治区特批

铎加斯妖族共同开发项目审核

保证人：西撒

执行人：

“执行人……”

林梧口中一遍又一遍念着这三个字，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林……梧

契约随即化作一团蓝烟消散

……

咯吱咯吱

吱溜溜作响的轮毂终于停下

村庄

记忆继续运转，直到来到了几十年后

村子没有什么变化，无非是在原先的基础上新添了几处屋舍

村口的一间小瓦房，皮肤黝黑的林梧刚刚收好稻谷，正准备去烧火做饭

门口的一个竹篮引起了他的注意

“娃娃？怎么有个娃娃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