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听到高曦月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
这些日子,入冬以来,高曦月不仅克扣海兰的月例银子,还有炭火。
以至于现在海兰身上穿的,也还是潜邸带入宫的旧衣,刚过除夕,紫禁城又飘着雪,还是严寒。
又加上她从冷宫一路跑回来,身上的衣裳早已经被雪水打湿。
高曦月上前,盯着海兰:“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心中暗道,延禧宫的那个贱人也不知道哪里好吗,入了冷宫也不省心,带着海兰跟着吃里扒外的。
海兰抿唇不说话,就这个举动惹怒了高曦月。
问话还敢不答?
“茉心,去,取了盆凉水浇在她的头上。”
茉心却觉得不妥,拉了拉高曦月的衣裳:“娘娘,这个时候,长春宫的小公主正在积福,娘娘若罚了她,旁人说嘴,连带着皇后娘娘都会生气的。”
高曦月神色不快,又灵光一闪,茉心的话却提醒了她,她冷笑着:“海贵人,满宫上下都在为嫡公主积福,你这个时候,跑去冷宫,难免晦气。”
“这般行事,带着晦气,冲撞了本宫。”
“今日大年初一,你是想诅咒本宫么?”
“来啊,既然好端端的天不待在咸福宫中,不为小公主积福,那便跪在咸福宫中,罚抄写佛经,直到写完百遍,再站起身来。”
高曦月命人抬来了桌案,转身回了咸福宫,她幼年曾经落入水中,最是怕冷。
咸福宫中地龙烧得正旺,火盆子也烧得热乎。
紫禁城的雪越下越大,高曦月在炭火上,烤着双手,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海兰。
绣娘?
这么冷的天抄写佛经,看你以后怎么绣?
没了双手,当不成绣娘,又用什么换银钱?
去巴结延禧宫的贱人。
海兰跪在寒风中,身心俱疲,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将她身上被水打湿的地方,冻成了薄冰。
她的手指通红,麻木到已经拿不住笔。
叶心陪着跪在一旁,冻得哆嗦。
她咽了咽口水,哭出声来:“主儿,您想想自己吧。”
“再这般,别说冷宫里面的娴妃娘娘了,咱们自己都要交代在咸福宫了。”
“本来就靠绣些针线活度日,再这般下去,主儿您的手,咸福宫偏殿和冷宫有什么区别?”
“主儿,您就朝贵妃娘娘低个头吧,咱们在宫里面顾好自己才是!”
低头?
海兰朝着手心哈了口气,当阵阵白雾到了手心当中,又快速消失在天地间,她使劲搓了搓麻木的双手,又想在身上找块没被雪水打湿的地方,暖和暖和手。
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在后宫中这么安心,这么老实。却还是被人欺负于此?
一块暖和手心的布都找不出来?
她额前的发已经结冰,硬邦邦的贴在她的脸上,浑身止不住的哆嗦,这战栗不止来自这股冷意,还有绝望。
此时她想起,如懿说的话。
海兰,我在冷宫顾不得你,鞭长莫及,你总要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