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姑娘,上我那屋去!”我妈拉着她,去了东屋。
夜半,我们两个屋子里的灯都亮着,不是不想睡,而是怎么安排她,我这边堂屋东间房到是还有一张床,平时没人住,李子莲偶尔回娘家住,但她一直在和我妈拉话,老头恐怕早就睡了,院门竟然没插。前屋里好像也有一张旧大床,只是没有被子。我去插门,并走近我妈那屋,“行啦,十点半啦,能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你跟子北去吧,听他安排,姑娘,我说的话,你要记住!”秦春香起身跟我走了。
“你去前屋睡,我回头把被子给你送去!”
“你妈说的,我愿意!我不嫌你年龄大,我保证我是处!”
“滚!我和你谈这个了吗?”
“我愿意,我真的愿意,只要你松口,今晚我们一起睡!”
“这恐怕不合适吧?”
“有啥呀,不就那点儿事,我愿意!”
“你还成了狗皮膏药,粘我身上,撕不下来了!”
“你恁大岁数,就不想?看别人娶媳妇,你不急?”
“关键是我对你不了解!我们兄弟俩,他叫李子安,结婚三年了,有个女孩,在那边过,我差人近三万块钱,还没还清,就算我想娶你,一分钱没有,怎么办?”我两手一摊。
“凉拌呗!我可以一分钱不要,我们共同还债,婚后我可以上班,你也上班,不愁还不清债!”
“那岂不是忒委屈你啦?”
“委屈我不怕!只要不是嫁给那个糟老头子,我愿意,求你啦,人家也想有个家!”
“不行!你这是逼良为娼!你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抖开她的手,“你知道我从小到大从不缺少女人,随便拎一个都比你强,而且你是外地人!”
“外地人怎么啦?”
“名声难当,知道不?一般都会被认为是条件差,此地找不到,才到外地的,你说我能找外地的?而且外地人声名狼藉,动不动就跑了,我们这儿多的是!”
“我问你,有不跑的吗?”
“也有!”
“还是的!不够人家过的,人家当然要跑!够过的,谁是憨?呀?谁非是憨娘奶吃多了!俺大姑不让我给她做儿媳妇,五年前我能跑到这儿?我这个堂姐呀,从我们那儿带来七八个,全都出手了,我拧到最后!她拿我没办法,让我嫁给老头子,我跑了,三天前我在那家饭店,被他们发现了,所以那五个人都是石家请来的帮手!”
“你娘家还有些什么人?”
“哟!那可多了去了,我大哥秦军民,大姐秦艳香,二弟秦向阳,小妹秦仕华,三弟秦毅,父母还健在!”
“那你就不想着回去?”
“也想!但偏偏又遇到你了,我又不想了,先把自己嫁了再说!听你妈说:你是个奇人!更是怪人!你外号叫李一刀,为甚?”
“我妈没跟你说?”
“她说让我问你,究竟是甚意思?”
“别人奉承:说我文笔如刀!”
“啥叫文笔?”
“就是写各种文章,厉害如刀!”
“真有那么厉害吗?”
“要不你试试?”
“我试个屁呀,我不识字!真的!”
“你有家里电话吗?”
“有!记不得了,全在堂姐家!”她突然向我走来,用肘碰我,“人家急嫁,你要不要?”
“要怎么说?不要又怎么说?”
“要!今晚就便宜了你!不要你出三百块钱,我回云南,到了家,我寄给你!”
“我能相信你?”
“爱信不信!”
“不怕我骗了你?”
“你怎么骗?睡了我,不要我?你睡一个试试!”这个干瘦的女人,突然有趣起来,“你要敢毁了我,我就去告你!让你坐牢!”
“你看看:翻脸比翻书都快!这就是女人!”
“女人不是用来骗的!李子北,我困了!这些天跟他们藏猫猫,打游击,累了!”
“东屋或前屋?”我揶揄她。
“我今天还就哪儿不去了!就睡这儿!”她走过去拍拍我的床。
“你睡我的床,那我呢?”
“随便!你要爱推下棋磨,你就推,我也不拦着!”
“嘿~!嘿嘿~!你这是到谁的一亩三分地上了?这么不讲究?”
“我到我自己家了!我讲究个屁!洗脸洗脚睡觉!你自便!”这女人就真的出了房门,从瓷盆架上,拿了脸盆,去外面泼水,然后倒水洗脸,洗完倒在下面水盆里,洗脚,“这毛巾能换了,都有味了!擦脚用什么?”
“盆架边上!”
“起来,给我找双拖鞋!”
“嘿!嘿嘿!这还反客为主了!命令上了!”
“飞来的爱情,一分钱不花,免费吃餐!使你一下怎么啦?我看天掉不下来!快!”
我只好起身,把我洗脚脱鞋拎给她。土味情话,有时很能打动人心,洗完脚,她去阳沟里倒水,回来她竟然哼上了我听不懂的曲子,放下脚盆,关了明间的灯,就径自往床那儿去了,扯扯被单,把被折好,“有没用的白毛巾吗?”
“干吗?你脚不擦过了吗?”
“你是真不懂,还是憨??没有那点儿傲人的血污,你不亏啦?快!”
我拍拍脑袋,想不起来哪儿有,“我找找!”我信步去了东间屋,那个闲枕上有个毛巾,干净是干净,不过,不是纯白色,是浅绿的,我拎着它,进房门,“这个行不行?”
“行是行!不是最好的,将就吧!”她抖抖,掀翻半截被子,放在腚下位置,“我睡里面,你睡外面,你也可以到别处睡!我不等你,我上去了!”
我却哆嗦一下,想起了蔡志梅,她和我曾经因情投意合睡过这张床,“你不再调查调查?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天,这样是不是过于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