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风对白清兰行了一礼,“是!”
白清兰语毕,转身离去,邵怀澈也跟在白清兰身后。
林间山泉潺潺流淌,寒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空中大雁南飞,夕阳西斜,一缕阳光洒向林间万物。
溪水边,陌风和阿糜对站,陌风缓缓开口,语气冷漠,“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糜好言相劝道:“陌风,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之所以让你自己来解决此事,不就是因为她不在乎你,不爱你,所以她才让你单独面对我。”
陌风心里清楚,白清兰之所以叫他自己解决此事,是因为白清兰信他爱他尊重他,所以才不插手他和阿糜的事。
陌风有些不耐烦,只看门见山道:“阿糜,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敢打扰我……”陌风眸光一冷,杀气腾腾,“我一定杀了你!”
陌风的一句话似一把利刃插入了她的心,让她的心痛到滴血,她瞬间面色惨白,双眸泪水随即落下。
可她还是不死心的怒吼一句,“容璟,你就这么无情无义吗?”
这一句话几乎用尽了阿糜全身的力气。
她软了身子,泣不成声,喃喃道:“容璟,小的时候,娘娘总说,我们俩站在一起,很是般配。娘娘说,待你我长大,她就做主,让我们成婚。”阿糜哽咽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荼靡的话不禁让陌风又重新想起了沈萱。
沈萱在世时,想方设法保护自己,在她离世前,她拖着病体去哀求容晖,让容璟逃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
沈萱只知宫里的水深,却忘记了民间百姓的苦难更多。
容璟差点葬身在一场大雪里,若不是白清兰救了他还请他吃了一顿美味佳肴,他估摸着现在就是一堆森森白骨。
陌风缓缓开口,“娘的话,我不曾忘。只是人生瞬息万变,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像娘的去世一样,我以为娘会在宫里守着我一辈子,但不曾想,她在我十岁时死了,而我的这一生也因她的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陌风语气温婉了些,“荼靡姐姐,时间可以改变人心和思想,以前在宫里时,我既不识字还年幼无知,不懂爱情亲情,我只知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谁对我不好我就会加倍讨回来。那时,我也只当你是比我大些的姐姐,娘曾说,女子柔弱,我作为男子,就应该担起保护母亲和姐姐的责任,正是因为这份责任,我才会保护你。如今,我也有夫人了,我的责任就该是保护她了。所以阿糜,别再来打扰我了。”
阿糜哭声渐小,她质问道:“如果没有白清兰,你会喜欢我吗?”
陌风语气坚决,“不管有没有她,我都不会喜欢你。因为我从始至终对你,就只有亲情,从未有过爱情。”陌风从袖中拿出帕子递给阿糜,阿糜接过后,陌风才轻叹气,“其实换位思考一下,若清兰不爱我,我也会伤心难过,不过好在上天垂怜我,让清兰爱上了我,所以我这一世都不会负她。”陌风轻叹,“阿糜,你走吧,别再缠着我了。”
阿糜轻声问道:“如果白清兰从一开始就不爱你,你会怎么做?”
陌风不想有这种如果,但他还是耐心解释道:“若有这种如果,我会默默守在她身边一辈子,但不会打扰她。”
阿糜笑的讽刺,“殿下啊,你可真傻!”但如果是我,我不会,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你。
阿糜在心里补充道。
陌风垂了眸,眸光柔和,“小时候,娘就总说你机灵聪明,而我和你的性格却恰恰相反,我又倔又傻,反应还不灵活,我本想改改这个性子,但现在……”陌风欲言又止,她想起白清兰不就是喜欢他这股又倔又傻的劲吗?陌风抿唇,“不改了!”
陌风眸光一冷,说话的语气又是冷漠疏离,他冷冷警告道:“你若以后有正事,找清兰就行。若以后没事,也别来找我,否则我就杀了你!”
陌风语毕,他转身,施展轻功飞身离去。
荼靡看着手中的锦帕,她死死握着手中锦帕,满脸不甘。
陌风,我不会放弃的。白清兰,若我实在得不到陌风,毁了他,我也不会便宜你。
滴答滴答,荼靡的指甲已镶嵌进他那白嫩光滑的手心里,鲜红的血液浸湿了锦帕,也随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到这泉水中,与泉水融为一体后,在泉中渐渐散去。
庭院中,游廊下,白清兰靠栏而站,邵怀澈在白清兰身后。
白清兰问道:“怀澈,那三州三城节度使可曾进郴州?”
邵怀澈微微摇头,“还在路上!”
“福州有兵二十万,但他们的样貌名字,胡岳并不知情。你现在就收拾行李,赶往福州,你拿着福州兵符去对那二十万士兵随便造谣,就说王上要砍他们的头,至于罪名你自己编,你让他们速速解散,混进人群中保命。至于你,暂时就留在福州,控制好他们。”
“师傅,他们不会信的!”
“兵符在你手上,就算不信,也会听你命令。若他们不遵命令,立斩不饶。最后,解散他们时,你一定要拿到他们参军时的籍契,若可以,最好将他们的面貌全部画下来,或是想个办法控制他们。因为这二十万大军是你日后的倚仗,我知你想成就一番大业,所以这二十万人你一定要控制好。”
邵怀澈闻言,心头一动。
师傅这么早就看出了我的心中所想吗?
邵怀澈试探性问道:“师傅,你给我安排这些后路,是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思?”
白清兰嗤笑一声,“你是个藏不住事的小孩,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白清兰语重心长解释道:“怀澈,有些话得说明白,不然会一直误会。怀澈,我对你只有师徒情谊和亲情,所以幼时你说喜欢我的话就忘了吧,别再执着了。”
邵怀澈心中一痛,他顿时红了眼眶,“可是师傅,我娘在临终前告诉过我,这世上的女子都是苦命人,他们生于世间,身心,自由皆不由己。娘嘱咐我,日后我若是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定要一心一意对她好,不能负她。”
白清兰安慰道:“你娘是个好女子,她把你教的很好。但是怀澈,师傅只是救了你一命,教了你些防身的功夫而已。中原人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虽比我大一岁,但你既叫了我一声师傅,所以我这一生都会把你当徒儿看待。”
邵怀澈泪流满面,“可师傅,我不想做你徒儿,我想和你成婚!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
邵怀澈说着已泣不成声。
啪的一声巨响,邵怀澈的半张脸已是青紫一片,原来是白清兰一巴掌扇到了邵怀澈的半边脸上,白清兰蹙眉,面色冷淡,声音疏离,“邵怀澈,若你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白清兰眸光一冷,“我就杀了你。”
邵怀澈脸部吃痛,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面,他一脸硬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好啊!那师傅就杀了徒儿吧!徒儿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也该由你亲手了结…额啊…”
邵怀澈话音刚落,他便只觉胸口一阵闷痛,一口鲜血涌上喉间,最后喷涌而出,落于地面。
原来是白清兰一掌打在了邵怀澈的胸口,这一掌不轻但也不重,既不会要邵怀澈的性命又能让他胸口一阵绞痛。
白清兰从不会惯着邵怀澈,每每在邵怀澈说些大逆不道的混账话时,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教训。
人不打不成器,树不砍不成材
白清兰便是要用这打骂的法子让他变得更有出息。
邵怀澈粗喘着气,脸色顿时煞白。
白清兰眸色发狠,“疼吗?”
邵怀微微点头,“疼!”
白清兰冷哼一声,“人必其自爱也,而后人爱诸;人必其自敬也,而后人敬诸。这是我曾经教过你的,如今你却为了一个女人自轻自贱,要死要活,我教你的东西都被喂狗了吗?”
被训斥的邵怀澈大气也不敢喘,他哽咽着快要涌出唇瓣的鲜血,一个劲道歉道:“对不起师傅,徒儿让你失望了。师傅,徒儿再也不敢自轻自贱亦或说些要死要活的话了。您就原谅徒儿这一次吧?”
邵怀澈语毕,心中却满是委屈。
“邵怀澈,你给我记好了。胆怯懦弱,哭泣卖惨,不会有人同情,反而会让那些对你别有用心的人无情踩踏你。只有你够强,众人才不敢欺负你。而不敢则不是不会。所以我要再看见你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要死要活,自轻自贱,那从今以后,你我师徒缘分就此断绝,我丢不起这个人。”
邵怀澈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他听话的点点头,“徒儿知道了!”
白清兰泄了怒气,他面色温和,“赶紧起来,跟我进屋疗伤。等你伤愈后,就要启程去福州了,路上也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邵怀澈闻言,脸上的伤心瞬间一扫而光。他变脸比翻书还快,笑的一脸开朗,“嗯,我知道了师傅。”
白清兰总是这样,当头一棒后就给一颗甜枣,但这颗枣对邵怀澈却很是受用。
邵怀澈心里爱慕着白清兰,只是因为他童年没有得到温暖,所以只要有人对他好一点,他就会用命去报答。
而他不想让白清兰离开自己,是因为,他没有亲人了,在他心里,白清兰不仅仅是她所爱之人更是他的亲人,之所以他这么听白清兰的话,是因为他害怕再次被至亲至爱所抛弃,但也是谨记他娘的临终遗言。
爱一个人便要对她一心一意好,既不能负她,更不能像韶真对易贞那般薄情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