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怀澈在福州祭拜完易贞后,便快马加鞭赶回了郴州,他一进郴州就遇到了白清兰等人,便给白清兰等人在郴州安排了郴州最好的客栈——花亭客栈。
翌日,邵怀澈去了辰王的府邸中拜访,迎接邵怀澈的是胡临,胡临邀邵怀澈进屋,胡临、胡柏和邵怀澈三人在桌前对坐。
桌上摆了一桌美味佳肴。
邵怀澈举杯敬胡临和胡柏,示弱赔罪道:“两位王爷,之前在濉州的事,是我莽撞了,今日一杯薄酒,就当赔罪!还望两位王爷原谅。”
胡临也是给了台阶就下,毕竟他本就是要和邵怀澈握手言和的,“无妨!怀澈,之前也是本王莽撞,毕竟在濉州城死的是白姑娘的父亲,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难以承受,所以,还请怀澈若再见到白姑娘,替本王向白姑娘赔个不是!”胡临举杯,“本王感激不尽!”
胡临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邵怀澈也将杯中酒全部饮下,濉州一事就算过去了。
胡柏开门见山问道:“怀澈,你此来是?”
邵怀澈直言道:“我听说,明日就是古月和南国议和的日子,明日朝堂上会摆宴席,迎接南国使臣,而满朝文武都会来大殿上,所以,我若带些无关紧要的人进来,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胡柏嘴角一弯,“邵怀澈,你莫不是想带白清兰进来?”
邵怀澈面露古怪,他卖关子反问道:“两位王爷,你们和我师傅相处过一段时日,不知两位王爷对我师傅可有评价?”
胡临想了想,“智勇双全,武功高强,有勇有谋,国士无双,白清兰倒是能与当年的虞酒卿相比。”
胡柏却不认同,“白清兰在文治武功上的确出彩,她谋略过人,担得起一声国士无双。可要论功绩,比起虞酒卿,她差远了。”
“虞酒卿论功绩谋略确实举世无双,无人能比。可这世间的能人异士太多,虞酒卿不过是命好,生在了我师傅前面,她做了一番经天纬地之事,被世人铭记于心,永不能忘。我师傅虽是后来者,但若众人愿给她十年时间,她未必会做的比虞酒卿差,就算不能超过虞酒卿,那也定能与她齐名。”
胡临不解,“所以,你想说什么?”
“此次议和,怀澈想劳烦两位王爷在大殿内不起眼的地方安排五个空座。”
胡柏问道:“本王为何要帮你呢?”
邵怀澈嘴角一勾,“王爷,福州的事王爷应该听说了吧?费砀被自己的儿子所杀,费砀的儿子被费砀的小舅子定以杀父之罪被活活打死。这件事很早就被传入了朝廷,可是王上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不过也是,只要费家不造朝廷的反,王上也懒得去管这些小事,如今武尧在福州当节度使,但兵符可不在他手上!”
胡柏和胡临都是聪明人,邵怀澈能说此话,就证明兵符在邵怀澈手中。
三人心照不宣,不将此事说破。
邵怀澈自顾自给自己斟了杯酒,“王爷看不上我师傅倒也无妨,但若怀澈肯愿尽心竭力效忠雍王,不知这二十万兵,可否换得王爷行个方便呢?”
胡柏嘴角一扬,笑意不善,“邵怀澈,你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就不怕今天走不掉?”
邵怀澈一边品酒一边淡然自若,“无妨,这兵符不在我手中,王爷今日杀了我,那福州城里的二十万兵就都归我师傅了。”
胡柏冷哼一声,“你说福州兵符在你手上,你觉得本王会信?”
“信不信王爷自己决断,只不过人生像一场豪赌,怀澈今日拿兵符来赌,输了倒也无妨,毕竟怀澈输得起。就是王爷输不输得起这二十万兵了。”
胡临知道,邵怀澈今日赶来,定是做了万全之策。
邵怀澈本就一无所有,他确实输得起,可这天下未定,胡柏皇位不稳,他确实需要像邵怀澈这样的人才来帮胡柏稳固皇位。
在胡临眼中,不管是邵怀澈还是兵符,这都是他输不起的人和权。
胡临缓和气氛道:“怀澈,之前在濉州城中,确实是辰王杀了白姑娘的父亲,杀父之仇都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但没想到,白姑娘竟会如此宽容大度,派你来和本王讲和,真是令本王钦佩啊。这一次,本王就行个方便,就当是给白姑娘赔罪了。”
邵怀澈站起身,对着胡临行了一礼,“多谢王爷!那王爷,怀澈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改日有空再聚。”
胡临微微点头,“慢走!”
语毕,邵怀澈转身离去。
夜色渐浓,皓月当空。
庭院中漆黑一片,一个高瘦的黑衣身影翻墙而入。
此人蒙着面,看不清容颜,但此人轻功极好,只在眨眼间,他已飞身进了长廊。
长廊里时不时有婢子小厮路过,此人躲在长廊旁的草丛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看着一排排小厮低眉顺眼的走过长廊时,只见最后一个小厮东张西望,便趁众人不注意,一下将小厮给拉入了草丛中,动作之快,只在眨眼间。
被俘虏的小厮也不敢发出声音惊动众人,毕竟他也是混进来的。
待人走后,两人才扭打在一处。
只见小厮一拳打向黑衣人,黑衣人闪身一躲,激起一地灰尘。
“什么人?”
长廊里有一个身穿布衣的小厮走来查看,两人立马停手,下意识趴在了草堆里。
小厮在长廊里左右检查了一遍,见无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才转身离去。
藏在草堆里的小厮见人走了,才小声询问道:“喂,兄弟,你是不是也是来这找亲人的?”
黑衣人诧异,“什么亲人?”
小厮不解,“你的亲人没被他们掳走,那你进来干什么?难不成是当贼来偷东西的?”
黑衣人想了想,“对,我是有个亲人被他们掳走了,那是我夫人,我现在来救他的。你知道他被关哪了吗?”
小厮蔑笑一声,“我要知道这些被掳过来的人关在哪,我早就找到亲人带他走了,何至于在京畿这个破地方待了两年。”
黑衣人疑惑,“你想找的是你的什么亲人?”
“是我亲哥哥,名叫苍屹。”小厮冷哼一声,恶狠狠的咒骂道:“兴朝的奕王真不是个东西,他派一个叫昭昭的女子,打着大乘起义的名号,在六国两族到处抓人,抓回来后,就将他们制作成兽人。我的亲哥哥苍屹也在里面。”
黑衣人闻言,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大乘教是奕王派人成立的。
黑衣人颔首,“多谢兄台告知,只是此刻在下要去救妻子了,兄台也请自便。”
黑衣人语毕,便纵身一跃而起,飞身到了屋顶,黑衣人在屋顶上飞檐走壁,脚步轻快,无声无息,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穿过几间小院,走过几道长廊,黑衣人步伐轻盈,身子矫健的在府中左弯右绕,他误打误撞间,来到了一个类似于牢房的地方,当他落地站稳地面时,只见裴嗣音窝在墙角,身上盖着一件单薄的毯子,靠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安安静静的熟睡着。
黑衣人见此,眉头紧锁,心中如有一把无形的刀刃在反复抽插,心痛如绞。
黑衣人知道,裴嗣音在督主府时,那过的日子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后来她嫁给自己,自己又何曾让她受过一天的委屈?
这奕王,竟敢这般糟践他捧在手心里的宝,真不是个东西!
黑衣人手中内力聚集,他一出手打在铁链上时,铁链掉在地面上,轻微的哐当声,吵醒了熟睡的裴嗣音。
裴嗣音睡的迷迷糊糊,她下意识的用双手拢了拢身上的毯子后,才缓缓睁眼。
一睁眼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身影站在裴嗣音面前。
“啊…唔…”
裴嗣音被吓的下意识想大声尖叫,但却被眼疾手快的黑衣人用手捂住了口鼻。
蹲在面前的人蒙面,裴嗣音虽不知他是谁,但已心跳如鼓,汗流浃背。
她瞪大眼睛,不停的咽着口水,那副模样,似下一秒就要委屈的哭出声来一般。
黑衣人柔声道:“嗣音,我是陆孚。你别怕,我带你回家。”
陆孚将手从裴嗣音的口鼻处放了下来,裴嗣音也在听到是他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由于愧疚,裴嗣音还是不住的落下泪来,她轻声道:“陆孚,幸好你还活着!”裴嗣音哭着一把扑进陆孚怀中,哭的双肩耸动,全身颤抖。
裴子衿死了,陆昭也因他而死,裴焕背叛了他,而在这奕王府邸里遇到的姐姐——裴子佩,也不知她是敌有友,所以对于裴嗣音而来,她没有亲人了。
但幸好,幸好陆孚还活着,她的顶梁柱还活着。
陆孚伸手抚摸着裴嗣音的后背,一边抚摸一边温柔的安慰道:“嗣音乖,为夫这就带你回家。”
陆孚语毕,刚将裴嗣音打横抱起来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
“陆大人,那日悬崖之上,陆大人一跃而下,本王还以为陆大人会必死无疑,不曾想,这陆大人的命可真硬啊。”
陆孚看着紧紧依偎在自己怀中的裴嗣音,他知道今日要将裴嗣音带走很难了。
若自己一人离去倒也容易,可裴嗣音不会武功,而奕王府又人多势众,陆孚没有帮手,他想要单枪匹马杀出去,自己受点伤倒也无所谓,可裴嗣音怎么办?
陆孚沉心静气,“王爷想要如何才能放过我们?”
容煦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陆孚,用你的锦衣卫玉牌来换裴嗣音一命如何?”
陆孚今日来救裴嗣音,来的匆忙,并不曾将玉牌带在身上,陆孚诚实道:“我没带玉牌。”
容煦嗤笑一声,“没带啊?这好办啊!”容煦目光一沉,“放箭!”
容煦一声令下,让陆孚措不及防。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火箭如流星雨一般向陆孚整整齐齐的发射而来。
陆孚因双手抱着裴嗣音,他只能将周身内力涌起,脚底生风,快速闪躲到一旁的角落里。
房屋被火一烧,火势越来越大,熊熊大火如火龙一般将裴嗣音和陆孚团团围住。
“咳咳咳……”
浓烟滚滚,飘荡在裴嗣音的鼻息间,让她咳的心肺巨颤,眼泪都落了下来。
裴嗣音知道自己今日是走不掉了,可陆孚武功高强,他若没自己这个累赘,便还能活下去。
裴嗣音哀求道:“陆孚,你别管我,你赶紧走!”
陆孚一脸坚决,“嗣音,我答应过你哥哥会好好照顾你,而且我也对你承诺过,白首成约,终身之盟。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
陆孚语毕,他起身一个飞身而起,刚准备一掌打向容煦时,容煦却反手一掌打在陆孚胸膛。
倒也并不是陆孚反应不灵敏,只可惜他旧伤未愈,所以身手才有所迟缓。
容煦这一掌内力深厚,打在陆孚胸口时,似万箭穿心般疼得陆孚涌出一口鲜血喷涌在地。
陆孚被狠狠打落在地,而这一掌也牵动了陆孚的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