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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就在此处养伤吧,本督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容熙颔首,“督主慢走!”

轰隆隆,天空一声闷雷滚动,随之落下的是倾盆大雨,灌溉整个大地。

锦绣宫内,奚梦儿身穿一袭紫衣,倚靠在靠窗的蒲团上,窗外风雨交加,她却用叉竿叉住窗子,她一边欣赏窗外的滂沱大雨,一边吃糕品茶,不由得叹出一句,“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奚梦儿伸手刚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时,一个婢子轻手轻脚走到奚梦儿身侧行了一礼,“娘娘,奕王求见!”

“奕王?”奚梦儿一脸茫然,自己与他都不熟,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奚梦儿站起身,命令道:“你带他到偏殿等我!”

婢子行了一礼,“是!”

语毕,便退了下去。

倾盆大雨渐渐停歇,空中乌云密布,天气也阴沉了下来。

偏殿的大门被婢子推开,奚梦儿身着一件淡雅的素衣,在婢子的搀扶下走上了主座,她身姿优雅的坐下。

容煦起身对奚梦儿行了一礼,“娘娘万福金安!”

奚梦儿轻笑,“奕王快快免礼,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客套了。”

“谢娘娘!”

容煦起身坐下,婢子端来了上好的热茶放在容煦一旁的桌子上后,才对容煦行了一礼,快步退下。

奚梦儿笑着询问道:“不知奕王今日来我锦绣宫是有何事啊?”

容煦端起茶杯,他一边慢条斯理的用茶盖撇着茶末一边笑道:“娘娘可知,裴子衿投靠了御王?”

奚梦儿心中先是一惊,但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她只笑着道了句,“裴督主是陛下的臣子,他投靠了御王,奕王与本宫说有何用啊?”

容煦知道奚梦儿心里不会信他一面之词,但整个朝堂都知,裴子衿是奚梦儿养的一条狗。

容煦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好,既如此,那本王打扰了!不过还请娘娘放心,本王明日就会将此事偷偷禀报于陛下!告辞!”

奚梦儿闻言,彻底慌神,因为奚梦儿知道,容煦敢来和自己说裴子衿投靠了楚熙,那他必然知道自己和裴子衿的私情。

若容煦将裴子衿投靠了楚熙的事偷偷禀报给陛下,再由容煦在其中撺掇,陛下定会下令叫人彻查裴子衿,若到时若查出她和裴子衿有私情,那届时,奚梦儿后位保不住也就算了,那周家也必会被容烨和容煦一道连根拔起。

而且,太后蒋婷本就憎恨奚梦儿,她巴不得奚梦儿早些下台,所以若容煦与蒋婷说,彻查裴子衿能扳倒奚梦儿,太后定会第一个赞同。

奚梦儿连忙阻止道:“等等!”

容煦顿住脚步,他转身恭敬行了一礼,“不知娘娘还有何事?”

奚梦儿笑靥如花,她好声好气解释道:“奕王,你今日来找我定不会只是向本宫说裴子衿背叛本宫一事这么简单的吧?应当还有别的,不如一次性说出来。”

奚梦儿语毕,看了看身旁的婢子,婢子意会,立马退了下去,出门时还不忘将门紧锁。

容煦笑意加深,“娘娘说的不错,本王确实有话没说完。娘娘,本王此来,是想跟您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等娘娘有空时,可以抽个时间分别去一趟陆府和裴府,将陆昭和裴嗣音都以喝茶的名义强行带进锦绣宫,本王过来提人。”

奚梦儿眉头紧促,“你想借本宫的手杀了他们,然后让本宫去背锅,承受裴陆两家的怒火?”

“裴子衿对本王而言,是个强敌,他留在容熙身边,本王就没机会杀了楚熙。所以本王想控制了陆昭和裴嗣音,毕竟一个是她妹妹一个是他发妻,他们在本王手上,裴子衿就不敢轻举妄动,自会束手就擒。但是娘娘,就算您假借喝茶的名义杀了陆昭和裴嗣音又如何?您得我那侄儿宠爱,有她护着您,您怕什么呢?再说了,只是借娘娘的手杀两个人而已,比起与裴子衿私通这条罪名,杀两个人,不算什么吧?”

奚梦儿闻言,勃然大怒,但她还是沉住气,沉声道:“奕王,你在威胁本宫?”

容煦根本就不惧奚梦儿,他直言道:“是又如何?”容煦一脸嚣张,“三日,三日内,本王若是不能从娘娘这里拿人,那娘娘的秘密,可就要闹得众人皆知了。”

容煦得意的笑了笑,他才不管奚梦儿那张气到失了血色的那张脸,他语毕,转身就大步流星的离去。

奚梦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待容煦走后,奚梦儿才急切唤道:“来人!”

一个身穿宫衣的婢子走了进来站立在奚梦儿面前,奚梦儿命令道:“派个可信的人去司马府禀报一声,就说本宫有请。”

婢子行了一礼,“是!”

语毕,婢子匆匆退下。

篱笆墙围绕的院子里,十一岁的张金正坐在小木板凳上,他一身破布麻衣,头发用一根木枝束起。他身上脸上满是泥土,脏乱不堪,手中还捏着泥人。

“吁~”

张直勒马的声音吸引了张金的目光,当张金看到张直翻身下马朝篱笆墙走来时,张金扔下手中泥巴,赤裸着脚转身朝屋里跑去。

“爹,娘,表叔来了!”

张金稚嫩的声音在草屋里回响。

不肖片刻,从屋中急忙走出一个身穿破布麻衣的男子,正是张磊。

张磊笑着热情的迎了上去,“哟,表弟回来了呀?这一走大半年,也不给家里寄来一封信?听说你跟随王爷从军,混的咋样啊?”

张直长叹一口气,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别提了,混了大半年也只勉强能混一口饭顾着自己。”张直很快就自信满满,“不过没关系,等时间再长点,我多立点功,说不定王爷就会重用我。”张直笑道:“对了,我爹呢?”

张直话音刚落,左菊尖酸刻薄的声音传进了张直的耳中,“表弟,你表哥白天要下地干活,我白天呢也要去大街上给别人做工,根本就没时间照顾你爹,所以,我们就把你爹送回家去了。”

张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脸不可思议,“送回家?他双腿残废,生活都不能自理,你们把他送回家,又无人照顾他,你们叫他怎么活?”

左菊好声好气的和张直讲理,“表弟,你在离开时说好了每个月都往我家寄钱来的,可是这大半年过去了你向我们寄过一分钱吗?我们一家三口是平民百姓,不是富贵人家,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可我们家多一个闲人却是多一口粮。我们自己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怎么去帮你爹?”

张直知道张磊的难处,他沉心静气,好言好语解释道:“表哥,自你父亲去世,我爹好歹也养了你八年,你从十岁来我家,我爹把你养到成人你才能分家娶媳妇。表哥,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没良心啊?”

左菊越听越气,她怒怼道:“我们怎么没良心了?表弟,我们是穷苦百姓,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顾你爹?你总不能叫我家当家的不管儿子媳妇的命,光顾你爹一人让我们娘俩去死吧?”左菊气的胸膛起伏,她缓了缓才道:“表弟你记住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更何况我家当家的与你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再加上,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所以我们没有义务要帮你家的破事。”

左菊语毕,便懒得搭理张直,她拉着张磊的胳膊转身离去,独留张直一人满脸自责的站在原地。

天空乌云密布,狂风阵阵,吹起张直的衣发,一阵刺骨的寒意直击张直那颗滚烫如火的心,此刻,张直只觉心里冷的彻底,接踵而来的是沮丧,失落,愤怒,沉闷,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的痛苦。

张直看着左菊和张磊那愈走愈远的身影,一股难以名状的憎恨涌上心头,他恨自己因为太想出人头地而害的张贵受此苦难,恨张磊和左菊的无情,但他也因此看透了人心。

人因利而聚,利尽则散。

而左菊和张磊就是自私自利的人,他们见张直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所以就卸下了那张慈善的面孔,将丑恶的嘴脸在如今落魄的张直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张直苦笑出声,他长叹一口气后,无奈的他只能转身骑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