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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面上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只见陌风和楚熙两人联手与辛楚打的不分上下,有来有往。

楚熙拳掌并用,出掌迅速,出拳如巨石,掌影翻飞,拳法精湛,掌法犀利却又变幻莫测,时而轻柔如风,虚晃一掌,时而重拳出击如山石滚落,一拳便能致人于死地。

而陌风手中的凌云霄剑影葱茏,寒气森森的剑光在骄阳下被照的熠熠生辉,闪闪发亮。

只见陌风将手中的凌云霄与辛楚手中的陌刀相碰时,每一下铁器相交,都能擦出火花四溢。

七尺长的陌刀在辛楚手中被他挥舞的灵活自如,游刃有余,大刀如铁,朝楚熙的头落下时,陌风将手中的凌云霄一翻转,直接将辛楚的陌刀横剑一挑。

陌风力道很大,再夹杂着一股深厚的内力,直接将辛楚手中的陌刀给挑飞到海中,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陌刀沉入海底。

楚熙见此,他不给辛楚喘息之机,直接一拳重击于辛楚胸口。

“噗!!!”

辛楚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后,只觉胸口处一阵排山倒海的剧烈疼痛涌上心头,疼得他捂着胸口眉眼紧蹙。

楚熙怕他再挣扎便一下飞身而去,点住了辛楚的穴道。

楚熙转头,只见大船上已全是黑衣人的尸体,海面上也有数百浮尸。

而祁诺身上也是遍体鳞伤,他弯曲着身体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船板,嘴中鲜血不断涌出浸染他的下颚和衣衫。

正当楚熙想亲手杀了辛楚时,朱湘慌张阻拦道:“等等!”

楚熙的目光看向急忙跑到自己身前的朱湘,朱湘止步于楚熙面前,哀求道:“公子”语毕,她又看了一眼白清兰,“姑娘,我求你们可不可以看在我给你们送船的份上,放过他们?”

刚上船的胡柏走到白清兰面前,向白清兰解释道:“白姑娘,这是我国的雍王妃,她是从南国到我国来和亲的公主。如今虽嫁给了我二哥,但好歹也是南国公主,她心系南国臣子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今日可否给我一个薄面,饶了他二人性命?”

白清兰对着胡柏微微一笑,“那是你的事。”

白清兰语毕,转身离去,陌风和楚熙见白清兰离开,两人也紧跟她身后。

而准备来帮白清兰的邵怀澈和船上的阿糜,阿芙也都散去。

胡柏走上前,对着朱湘行了一礼,“二嫂,此二人我虽愿看在你的面上饶过他们,但是他二人实在是太过危险了,要是不废了他们的武功,我不放心。”

废武功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是奇耻大辱,比死了还难受,祁诺好不容易将武功学到八阶,若就此武功被废,那还不如杀了他。

祁诺宁可一死也绝不受此侮辱,于是他看着离海岸还算近的茫茫大海,他心中一横,只听扑通一声,祁诺落海,不见人影。

朱湘在来古月时,就已经对南国的臣民伤透了心,所以祁诺跳海,朱湘心里无悲无喜,毫无感觉。

她今日之所以会救下祁诺,是因为看在辛楚的面子上,不然他一定会作壁上观,冷眼看着祁诺命丧楚熙之手。

胡柏并不在意祁诺跳海,他只冷眼看着身负重伤的辛楚,眸中杀意渐盛。

辛楚自知自己被点穴后已无法动弹,他无法像祁诺一样跳入大海,寻求一线生机,但又不想受辱。便只能一番豪言壮语大骂道:“辰王,废我武功算什么?有本事杀了我啊!”

胡柏闻言,不急不恼,也不发一言,他只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看着胡柏对自己的步步紧逼,而朱湘也未阻止,辛楚心跳如麻,渐渐开始慌张起来。

胡柏的手掌积攒起一股浑厚的内力,当胡柏的手逐渐靠近辛楚的后背时,辛楚只觉后背一股冷意涌上心头,辛楚怕的胸口起伏,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当胡柏一掌打向辛楚的后背时,辛楚只觉一股好似抽筋扒皮的痛传遍全身上下。

“额啊……”

痛苦的呻吟从辛楚口中不断涌出。

辛楚只觉内力被这股强大的内力所吸食,力气和内力在同时流失。

辛楚痛的额头手上青筋暴起,面目五官已经扭曲,他头发疯散,心跳加速。

倚靠在船栏边的白清兰眯眼看着胡柏手中所施展的那股内力,她有些疑惑,“这好像不是在废他武功!”

楚熙解释道:“吸功大法,是江湖上一门被武林人士所禁止学习的功夫。他的创始人是魔教前任教主——萧锋所创。这门功夫是可以将别人的内力转移成自己的内力,再和自己的内力融会贯通,来提升自己的武功。”

白清兰忍不禁疑惑道:“那这不是邪术吗?”

楚熙对答如流,“所以这门武功不是被武林中人禁止学了吗!”

白清兰不解,“所以,这人是怎么学到的?”

“虽然被禁止学了,但这本武功秘籍还未被销毁。”

白清兰点头,表示了然。

无形的内力在空中四散,天色骤变,寒风呼啸,卷起辛楚和胡柏的衣发,辛楚口中鲜血还在不断涌出,直到他痛到近乎晕厥时,胡柏才收回内力,寒风骤停,天色也逐渐晴朗。

胡柏还顺手解开了辛楚的穴道,辛楚只觉全身瘫软无力,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辛楚伸手,他试图凝聚内力,却发现丹田里空空如也,辛楚瞬间只觉心死如灰,生无可恋。

自己的一身功夫,是自己十年辛苦求学,日夜不歇,寒暑不辍学来的,如今废掉,只需转眼之间。

辛楚心里自是不甘

胡柏见辛楚再无威胁,便识趣的离去,而站在一旁看戏的白清兰三人也转身离去。

辛楚愤怒之下,只觉喉间泛起一股腥甜味,他猛然一口鲜血吐到船板上,辛楚哑着嗓子苦笑一声,“阿湘,这是你在惩罚我吗?”

朱湘不懂辛楚何意,便问道:“什么意思?”

辛楚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阿湘,我知道你恨我当初没有带你走,所以你现在眼睁睁看着别人废我武功而无动于衷,我不怪你。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朱湘淡然一笑,“辛楚,刚来古月和亲时,我是真的恨死你了。恨你是个懦夫,不敢抛下一切带我远走高飞,但现在,我不恨你了,因为我知道,你有放不下的家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顾虑太多,不敢僭越,也是怕给家里闯下灭门之祸。所以辛楚,我如今对你无爱也无恨,你如今对我而言,是南国大臣,也是一个陌生人。”

朱湘如今能不恨,是因为她在八年的经历里被迫成熟懂事了。

少时情窦初开,做事不思后果,完全不会明白,若和亲公主与辛楚私奔,那后果不仅仅是辛家会被满门抄斩就连朱家也不会幸免于难,如今她想通了,所以也就不恨了。

朱湘反而感谢辛楚的懦弱,若不是他拒绝自己,那朱湘就会闯下不可挽回的塌天大祸。

辛楚无奈的轻叹一声,“所以阿湘,你不爱我了是吗?”

朱湘回答的干脆利落,“是!”

辛楚闻言,只觉心痛如绞,他泪流满面,心中后悔不已,当初就该带着朱湘私奔的,那样哪怕和她一起赴死,也好过现在痛不欲生。

纵朱湘无情,但她终究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心,只要有心,哪怕再冷血无情,也斩不尽七情六欲。

所以当辛楚哭的满脸泪水时,朱湘心底最深处的柔软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酸一下,就好似辛楚的泪水似一根针般,挑起了朱湘那深埋心底,死去的回忆。

而那些回忆中,令朱湘记忆最深的就是在朱湘十六岁那年,辛楚对朱湘说,待我十八岁时,我就娶你为妻。

那是顺德元年的一个秋天,秋色宜人,金桂飘香。

那一年,萧鸢已嫁给了朱磊,还怀有身孕。

萧鸢出生就是南国公主,自幼身娇体贵,半生享尽荣宠,她是个眼中容不下沙子的人,所以在嫁入朱家后,她常常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欺负晏华母女亦或刁难他们,朱磊因不敢得罪公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女受辱而无动于衷。

一日,朱湘因给萧鸢晨起请安时,冲撞了萧鸢,就被萧鸢身边的婢子不由分说的掌嘴五十下。

待五十下过后,朱湘的脸已是红肿不堪,近乎毁容。

朱磊和晏华见朱湘的脸被打肿,也只能在背地里默默为她请大夫郎中,给她治伤。

郎中给了她一瓶药酒,并嘱咐她外敷一个月才能好,因此后来她去学堂或出门时都是用纱巾掩面示人。

自萧鸢下嫁给朱磊后,朱湘和朱婷就被冠上了公主之女的头衔,萧鸢为了让朱湘和朱婷在学堂里吃尽苦头,她不惜派自己身侧的婢子陪着朱湘和朱婷去学堂,表面上给足他们面子,也显现出公主待女儿的仁爱,可实际上就是在给他们使绊子。

朱湘和朱婷去了学堂后,两人若是上课偷懒,打盹或逃课,萧鸢拍给朱湘和朱婷的婢子便会打着公主的名义,以学堂里的学女扰乱了朱湘和朱婷学习,从而让他们学业一落千丈为由,惩罚学堂里的学女甚至是教书夫子。

所以,朱湘和朱婷也成了学堂里所有学女敢怒不敢言的对象,大家都对朱湘和朱婷冷嘲热讽,甚至背地咒骂,而这样的学习环境也将朱湘和朱婷压的喘不过气来,朱婷还常常与朱磊抱怨,说自己不想去学堂,不想读书。

每当朱磊问起朱婷不去学堂的原因时,朱婷却说,“学堂里的姐妹都在背地里嘲笑戏弄我。”

朱磊是个粗人,自萧鸢进了朱府后,朱磊对晏华母女越发的不上心,特别是朱婷因此小事就不去上学堂,实在是不懂事。

当朱磊听了朱婷的话后,他并不想花费多的精力去管这件小事,便只道了句,“一个人欺负你是别人的问题,一群人欺负你那就是你的问题。你当自己在家检讨,哪还能怪人家?”

朱婷闻言只觉更气,后又与朱磊闹脾气,死活不肯上学堂,最后朱婷被朱磊责罚,面壁思过一个月后,才将这场闹剧收场。

而在顺德元年,自朱湘的脸被打肿后,他每每出门碰到与她同学堂的贵女时,贵女们就嘲笑羞辱她玩弄戏耍她。

某一天里,直到她再也气不过与贵女们厮打在一处时,是辛楚的突然出现帮了她。

朱湘永远都忘不掉,当辛楚一袭白衣从天而降站在他面前时,那恍若璧人一般的身形,直接映入他的眼帘,刻入他的心底。

也是在那一刻,辛楚对朱湘说,“阿湘姐姐,我心悦你很久了。待我十八岁时,我就娶你为妻。可好?”

朱湘虽没回答,可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就是她最好的回答。毕竟,朱湘从小就爱慕辛楚,她自是愿意嫁给他。

十九为君嫁,二十做人妇。

愿执手偕老,生死永相随。

辛楚虽不是朱湘一眼惊艳万年的人,但却是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

她承认,她爱辛楚,爱到想嫁他为妇。

只可惜,当她成为和亲公主在古月受尽磨难时,身心的折磨和八年的不见让朱湘把对辛楚的爱遗忘的一干二净。

承兴三十九年,胡临救了她,还将她娶为发妻,宠她入骨。

胡临知道朱湘来古月后经历了许多磨难,所以为了能让朱湘忘记这些磨难,胡临也会在空闲时带着朱湘去四处云游。

出去游玩后,朱湘才发现这世界虽大,但时间也很无情。

朱湘发现原来这世间的事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而这世间的人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这世间的人和事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朱湘发现,当自己不爱辛楚后,不把一颗心,一心一意放在男人身上后,她还能遇到很多与她志趣相投的朋友,虽不交心,但与他们谈天说地,闲聊趣事,这可比独爱一人要来的自由快乐。

如今他们再见,已是八年之后,八年的时间很长,长到足以让朱湘对辛楚已经无情无爱,没有丝毫感觉了。

辛楚心痛如绞,他执着问道:“阿湘,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朱湘声音淡淡道:“可我已经嫁人了。”

“我不在乎!”辛楚一声怒吼,他从船上慢慢爬起身,因过于动气而扯动了伤口,他微微喘息,片刻后才激动的握住朱湘的双手,他眸光微亮,闪着泪花,他哽咽道:“阿湘姐姐,跟我回家好不好?只要你愿和我回家,我可以立刻就去辞官,我带着你远离朝堂,隐居山林,从此过平凡人的生活,可好?”

朱湘看着辛楚那一脸委屈的模样却不为所动,她的心已经死了,对于辛楚的深情告白,她心中泛不起一丝涟漪。

她面无表情的挣脱辛楚的手,只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太迟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是啊,她和辛楚回不去了,在她成为和亲公主,踏上和亲之路的时候,朱湘就已经死了,死在了古月皇室对她的折辱里。

如今还活着的不是朱湘,而是为国牺牲的义安公主。

朱湘不想再和辛楚多做纠缠,她转身便决绝离去。

辛楚刚想去追,就因体力不支和伤心过度而吐出一口黑血晕倒在船上。

最后还是卜欲浑从船上运出一艘小船放入海中,将昏迷的辛楚放入船里,让小船随波逐流。

待安顿好了辛楚,众人才行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