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都城中,漫天大雪,簌簌落下。
街道上,陌风撑着白色油纸伞为白清兰遮挡风雪。
白清兰身披一袭白色狐裘,在街道上缓步前行,陌风紧跟在她身后。
自萧瑾年下令让辛楚和祁诺活捉胡柏后,胡柏闻言,立马带着他的下属们离开了驿站,他们在萧曦泽的帮助下住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里。
萧曦泽撤了白清兰的通缉令后,城中便没有人再抓捕她,也无人认识他。
白清兰和陌风上街是来看看城门口的防守有多少人。毕竟祁诺下令,要严查出城的人,胡柏和他的手下都是被通缉的对象,他们自然不好露面。
可当白清兰和陌风走近城门时,却发现城门已经关闭。蜀都百姓不许进也不许出。
白清兰见此,只能转身离去。两人路走一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白清兰身后传入白清兰耳中。
白清兰回头,只见一个许久不见的人站在白清兰身后。
此人身着一袭白衣黑氅,眉目疏淡,面容清俊,一身高贵疏离的气质,如松如竹,飘然若仙,脱尘绝俗。
只见此人打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纸伞上绘着朵朵红梅,白雪落于纸伞,好似红梅映雪,艳而不俗。
白清兰嘴角一弯,眉眼间透着温柔笑意,“楚熙,好久不见!”
大雪初停,前尘客栈里生意兴隆,有客如云。
二楼隔间里,白清兰,陌风和楚熙三人坐在蒲团上,矮几上摆着一桌好酒好菜,美味佳肴。
陌风伸手将温好的酒壶端起给白清兰,自己和楚熙各斟了一杯。
白清兰伸手端起面前酒杯抿了一口,热酒暖身,白清兰只觉身子暖了一点。
她笑着关心道:“楚熙,你怎么会来南国?”
楚熙模样温柔的对答如流,“我想你了,所以就来南国看你了。”
白清兰伸手拿起筷子,她用筷子夹了一条鱼丝放到楚熙碗中。她解释道:“这家客栈的掌柜是兴国人,这道兴国鱼丝是前程客栈的招牌菜,你可以常常。”
楚熙不解,“兴国鱼丝?可有来历?”
白清兰也夹了一条鱼丝到自己碗中,“有啊,听掌柜说,他初来蜀都做生意时,因生意做的不好又想多赚点钱,于是就一年回家一次。他的妻子害怕他因常年不回家而对自己变了心,所以就效仿古人做鱼丝,在掌柜每年回家时,就让他带些鱼丝在身上,待他饿了吃鱼丝解馋时就会想到妻子。因此鱼丝也叫余思,所以这道菜还有个别名,叫“与你相思”。”
楚熙若有所思的点头,他问道:“清兰,你说若我也给你做鱼丝,你会不会也能天天想着我念着我?从而不再去外面拈花惹草?”
白清兰轻叹,“可惜,我不怎么爱吃鱼!”
楚熙和白清兰从小一起长大,白清兰的口味楚熙摸得一清二楚。白清兰喜欢吃甜食和辣子,楚熙想了想才改口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所以,要不我每个月用红豆给你做些不同花样的糕点吧,表达我对你的相思之情和爱意如何?”
白清兰用筷子将鱼丝放入嘴里咀嚼几下后,吞入腹中,她言归正传道:“楚熙,你来找我,是因为你有事需要我帮你吗?”
楚熙一脸委屈道:“清兰,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楚熙伸手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眼中才闪过一丝落寞,“我只是想你了,仅此而已!”
陌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干净的空碗中。他用筷子将排骨的骨头剔下后,才夹到白清兰的碗里,白清兰一边吃着排骨一边打趣道:“闲着也是无聊,要不你给我讲讲,你回兴国后做了哪些翻天覆地的大事?”
楚熙宠溺一笑,“大事谈不上,但你要想听,我与你慢慢说道。”
楚熙将他自己回了兴朝后这些天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与白清兰讲了一遍,楚熙无意隐瞒白清兰,便说的详细,而白清兰也听得仔细。
待楚熙语毕时,白清兰沉思了片刻,陌风用空碗盛了一碗热鸡汤放到白清兰面前。
白清兰拿起调羹舀了一勺鸡汤喝进嘴中,鸡汤不油不腻,汤香味浓,白清兰只觉鸡汤味道鲜美,便多喝了两口。
白清兰放下调羹,才叹出一口热气,转移话题问道:“楚熙,天色不早了,你有住的地方吗?”
楚熙不是今日才到的蜀都,他一来蜀都就住进了客栈。但此刻想和白清兰住在一起的楚熙,摇头撒谎道:“没有!”
白清兰知道楚熙是在骗自己便也不拆穿他,只松口道:“那跟我走吧!”
楚熙微微一笑,“好!”
语毕,三人离席而去。
益州城内,雪飘如絮。
江秋羽背着行囊,撑着油伞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行走,谢姝紧跟在他身侧。
江秋羽将伞向身旁的谢姝偏了偏,生怕风雪飘在谢姝身上。
走了许久的路,谢姝只觉腹中饥饿,便一脸委屈的开口道:“江秋羽,我饿了!”
江秋羽柔声应道:“好,我们这就去客栈吃饭。”
江秋羽带着谢姝在街道上随意找了一家客栈,进店时,因客栈外大雪纷飞,所以客栈内也人烟稀少。
小二连忙赶来,向江秋羽和谢姝热情招呼道:“两位客官,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江秋羽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小二稳稳接住,江秋羽应道:“住店!但是先给我们上桌好酒好菜。”
小二闻言,连连笑道:“好嘞,客官里边请!”
江秋羽带着谢姝走到一张桌前,小二立马就习惯性的用身上挂的抹布擦了擦桌子,小二一脸讨好的笑道:“两位客官稍后啊,饭菜马上就来。”
小二语毕便手脚麻利的退了下去。
江秋羽伸手端起茶壶,在一个空杯子里倒了一杯热茶,他贴心的将热茶推到谢姝面前,关心道:“谢姑娘,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谢姝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滚烫热茶的温度侵染了杯子,也间接暖着谢姝那双纤纤玉手。
谢姝捧着茶杯,就在她要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姝!”
谢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放下茶杯,当她缓缓转过头时,只见谢玉松身着一袭青衣站在她身后。
谢姝从小到大都是被谢玉松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一样宠着,二十年来从未受过一丝一毫的苦,而自从谢家败落后,她只觉走来的这一路上全都是苦。
江秋羽待她再好,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外人,所以她这一路所受的所有委屈,她都不敢向江秋羽发泄出来,免得江秋羽觉得她是个只会哭泣的累赘废物,如今遇到哥哥,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谢姝起身一把冲进谢玉松怀中,隐忍许久的泪水在这一刻全部释放。
谢姝知道这是客栈,她没有放声大哭,只是小声哽咽,温热的泪水将谢玉松的衣衫都给蹭湿了。
谢玉松心疼谢姝,他知道谢姝这一路定是吃尽了苦头受了许多罪。
谢玉松一手环抱谢姝一手抚摸她的后背,似哄小孩一般,温声安慰道:“哥哥知道,阿姝这一路上定受尽了委屈。是哥哥不好,没有护好你,但哥哥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