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一抬眸,便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眼,他的瞳仁似乎比寻常人更要来得黑沉,令人无法轻易看透他内心的想法。
耳边再次传来他的声音,他以平静的口吻说出事实:“想刺杀我的人很多,或许哪一日我又会像上次一样满身是伤。”
在这一刻,苏窈竟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如果她为此感到害怕,他可以离开她,与她分开,不让她再看到那一幕,而他也绝不会强迫她的意愿。
苏窈的喉间倏地哽塞,无法回应他的话,至少在这一刻,她并没有产生离开他的念头。
只是,她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若她是郎中的话,待他下次受伤,她就能更好地帮他医治伤口了,而不是像上一回那样一通乱来,碰巧帮了他一把。
可她不知晓自己所认为的“一通乱来”并非是一通乱来。
谢景昭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她没有对他所说的话产生害怕退缩的心思,她明显在想些什么想得出神。
他没去细问,只要她不是想着离开他便好。
一段路后,又是一间房。
谢景昭见她还没回过神,也不出声去惊扰她,视线朝那间房里望去。
这是她的书房。
此时太阳正慢慢落下,橙黄的日光斜斜照入书房内,桌案上放着一叠空白的宣纸,被镇纸压住,旁侧还放着一些没收起来的墨水笔砚。
分明无人待在书房里,这一幕却看得他莫名心暖。
她应是坐得端正,微微低首垂眸,认认真真地提笔写出那封书信的内容。
谢景昭的视线重新落回她的身上,眸底的情愫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他不动声色地敛住,牵着她走过书房门口,直至来到雨廊的转弯处。
他停止脚步。
苏窈还在琢磨着自己当郎中的可能性,他一停下来,她也潜意识地跟着停住。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先是望了望周围,再茫然地转头看向他,疑惑道:“怎么了?”
停在这里做什么?这儿也不是什么房间的门口,更没有任何值得驻足欣赏的风景。
苏窈的府邸几乎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当初这座大院子是什么样,现下大概就还是什么样。
雨廊的转弯处没有摆放盆栽鲜花之类的物品,恰好腾出一处空地。
谢景昭静静地看着她,少顷,他轻声道:“苏窈,如若我对你不敬,你会生气吗?”
苏窈一时没细想,以为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冬苓秋络她们还时常夸她好脾气,而她也很少会有生气的情况。
谢公子再怎么对自己不敬,应该不会严重到哪儿去。
想罢,苏窈认真地回答他:“不会的。”
他安了心:“那便好。”
苏窈还疑惑着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一事,下一刻就看到他转过身,俯身朝自己靠近。
那张俊美的脸庞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眨眼的瞬间,唇瓣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一碰即离,速度快到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他亲了一下。
苏窈呆呆地定住。
谢景昭眸色稍沉,盯着她,问道:“生气吗?”
她看了看他的嘴唇。
除了震惊他的行为,她的确没有生气的情绪。
苏窈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如实地摇了摇脑袋。
“那便好。”
又是这句话,恍惚之间好像方才被他亲了一下,不过只是她的幻觉。
谢景昭自然地牵着她往内侧再走了两步,直到她的背部离墙壁只有一拳头的距离。
他宽厚的大手覆在她的后背上,防止她撞上墙壁,再轻轻地将她往自己这边靠拢。
他又一次俯身,低头吻上她的唇。
苏窈这回清清楚楚地感受他的唇瓣,他真的亲了她,不止一下。
谢景昭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待她习惯后,又试图将这一简单的唇对唇的吻,变得不简单。
苏窈显然是明确地察觉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眸。
在她嘤咛着要往后退时,他的另一只手早已没有牵着她的手,而是十分准确地扣住她的后脑,让她退无可退。
这一转弯处恰是刚好,即便有人不慎路过,他高大的身形也将她完全遮掩,让人无从窥探她此刻与他有多么的亲密无间。
谢景昭忍耐已久,刚开始只是试探,而后领悟到了技巧,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像是细密的雨一步一步越下越大,待苏窈有意想要退缩时,为时已晚。
她没有后退的余地,完全被他掌控,只能承受着他的吻。
谢景昭覆在她背部之上的大手逐渐收紧,直至察觉到她的无力,勉强停住,离开她的唇瓣。
苏窈双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膛上,大脑全然空白,只下意识地张开双唇,用力地呼吸。
背部上的大手挪至她的腰间,毫不费力地支撑着她瘫软的身子。
谢景昭并未出声,耳边是她急促慌乱的喘息,令他难以自控。
他微微弯下腰,清浅的吻落在她的颈侧,辗转流连,一下又一下。
分明有些失控,却又极力地克制着自己。
苏窈慢慢从方才的吻中缓过神来,手脚发软,周围寂静无声,她怦怦的心跳声十分剧烈,仿佛连他也能听得见。
陌生的经历让她的脑袋一片混乱,她对这一方面为数不多的“见识”就是那话本里的内容,可话本到底只是文字描述,根本形容不出亲身体验过的激烈。
颈侧传来一下又一下的轻吻,好似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苏窈觉得有点痒痒,往旁边躲了躲。
谢景昭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肩膀,深眸紧闭,直至这一刻,也不忘轻声地询问她:“生气吗?”
他的声线喑哑得厉害,令人忍不住遐想。
苏窈:“……”
她看不到他那张俊脸,也想象不出他是以什么样的神情来问自己这一个问题,想来估计仍是平静从容。
她的思绪很乱,转了一圈才认真地去思忖他的问题。
答案还是同他上一次问自己的时候大差不差,生气的情绪没有,更多的是震惊,她以往的认知太过单一,以至于她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跟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