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棠溪跟在李望宸身后,离陛下不远,因此他将陛下的小动作看的分明。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皇陵,她一直都知道长公主也葬在皇陵。可她没想到长公主的墓室,居然离帝后所在的朱牧师这么近。
她暗自咬牙,据她的情报网调查,这十年间,陛下常来皇陵祭拜祖先和先帝。
但陛下每次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却是长公主沐颜的陵寝。
这些年来,陛下从没有忘却过长公主的喜好。他每次来,都会亲自洒扫墓室,甚至还亲自拜祭,奉上新鲜的长公主生前喜欢的贡品。再把人都打发走,只留他一人在墓室里也不知和一个死人说些什么。
想到这里,傅棠溪就恨得不行,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姑母的可怜和不值。
姑母的葬礼上,姑母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心中装着的甚至是另外一个女人,真是可悲。傅棠溪相信,若不是此刻人多,只怕陛下就不单单只是站在长公主的墓室之外看看这么简单了。
傅棠溪恨过之后,又看向身旁的李望宸,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后怕。万一将来,表哥也随了他的父皇,成了个情种,但他在意的却不是自己,那自己岂不是也要重蹈姑母的覆辙,一辈子凄凄惨惨的老死宫中?
傅棠溪恐惧了,她在心中暗自发誓,自己日后绝不要走上姑母的老路,一定要在这重重的桎梏中杀出去,另搏一番天地。
等他们出来时,雨已经下的有些大了,只是春日里的雨不冷,打人也不疼。
李望宸看着这场雨,倏尔想起去年夏天,他和澄凉在澹州的小池镇对坐观的那场雨。南方的雨,当真是轰轰烈烈,状如盆覆。
李望宸站在雨里,在后头恭恭敬敬的弯着腰,送自己的父皇上了车轿,自己则为表尊敬,还是步行回宫。
陛下上了马车,半分雨也没淋到,他叫人掀开车帘,叫李望宸上前来的样子依旧潇洒自如,仿佛那个刚刚埋葬自己发妻的人不是他一样。
陛下看着这个一向老成持重,样样登峰造极,此刻表面恭恭敬敬,眉眼间还酷似仁孝皇后的儿子。他左手中指敲打着膝盖,饶有兴味的看了他一会儿,道:“宸儿,怎么不见清宁郡主来送皇后。”
李望宸道:“太后是长辈,按制不必为皇后送葬。今日皇祖母没有前来,郡主一向侍奉在太后身边,不来也是情有可原。”
陛下轻嗤一声,道:“哦?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今日一早清宁郡主给朕上了道折子,折子上写她自请离京,辞去郡主,和司天监副监正之职。朕已经同意她离京了,此刻她怕是已经到了渡口,马上要坐船出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