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神,已经回到家中。
“我,我去看我姨妈。”她念叨着,就要往门口走。
杨千舸拉住她,“快换衣服呀,一会姑姑载我们去机场。”
刘悦川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我已经定好机票了。我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姑姑送我们。”
杨千舸之前已经和刘悦川说过一遍,只是她没听见。他并不觉得烦,抱了抱她,在她额头亲一下:“快去吧。你老家温度比这边低,带一件御寒的衣服。”
刘悦川依旧不会思考,只能跟着他的指令行动。
杨千舸摸摸她的头,重新检查一遍她的证件和其他零碎。
一直到飞机起飞,刘悦川才回神,很懊恼地说:“我还没问姨妈在哪家医院,什么时候手术。……我,我该去哪里找她。”
“你问过了。”杨千舸示意她看手机,“你问过姨妈住哪家医院,什么时候手术,主刀医生是谁,你还让姑姑把病历和拍的片子发给你。你都录音了。”
姨妈住在刘悦川老家的市立医院,手术定在上午八点半。
直飞时间不适合,为了赶在手术前和她见面,杨千舸定的是中转航班。
两人揣着不安,在机场消耗了整个晚上,依旧没来得及在姨妈进手术室前见她一面。
手术室外。
刘悦川盯着姨妈的病历发呆,杨千舸担忧地陪在她身边。
“我大姨,性格有点冷清。”
今天天气不好,手术室外的走廊照不到阳光。刘悦川缩在阴影里,声音带着嘶哑:“她是家里的老大,和我妈一样,被她父母洗脑,做了好久的扶弟魔,不过后来清醒了。
现在除了我,她不和家人任何人联系。
她一辈子没结婚,把我当自己的女儿。我的名字是她取的,大学学费是她赞助的。有一段时间,她过得很拮据,但每个月都会给我零用钱。她是家里唯一爱我的人。
我外公就是胰腺癌走的,我有定期让她体检的。体检报告我都看过了,她很健康。
……她去年才退休,还没享受生活呢,怎么会出这种事?”
胰腺癌被称为‘癌王’,早期难发现,癌变程度高,手术难度大,辅助治疗效果差。刘悦川就是学这科的,比谁都知道其中凶险。
她盯着自己的手,又一次陷入沉默,就像刚来无忧乡时一样。
杨千舸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安静地坐着。
手术在下午时结束。
主刀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看见刘悦川有些惊讶。他摘下口罩:“你,是冯主任的学生吧?姓,姓刘,是不是。我之前在冯主任那里学习过,我们见过的。”
刘悦川觉得他有些脸熟,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她焦急地问:“我,我姨妈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笑着说:“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幸不辱命。”
刘悦川终于松了口气。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木了。
她在椅子上坐了六个多小时,没换任何姿势。现在全靠杨千舸扶着,才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