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管事嬷嬷发难,忍着巨痛,手执发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茶水嬷嬷的脖颈。
一时间,鲜血四溅,喷了她满脸满身。
她牙关咬紧,面目狰狞,挣扎着要拔出发钗。
母后一声尖叫,惊恐万状,连连后退。
不及多想,我闪身挡在母后身前,甩出一只头花击落她的发钗。
茶水嬷嬷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管事嬷嬷,绝望地用双手捂住自己汩汩冒血的伤口,身子开始不停地扭曲抽搐。
眼见发钗被击落,管事嬷嬷惨然一笑,拖动着一双带血的双臂,迎头撞向圆柱。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脚横扫身侧木椅,木椅飞起,椅碎人倒。
“吱呀”声落,有人径直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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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站着六名侍女。
见满地鲜血,一片狼藉,惊呼叫着“保护娘娘!”冲了进来。
不过六人,却训练有素地形成一个保护圈。
四人团团围住母后,两人弓步在前,十足戒备。
我快步走到管事嬷嬷面前,扯下她的衣带,将她捆了个结实。
她兀自痛苦呻吟,眼里满是怨毒。
我十分疑惑。
我与她何来仇恨?
得予她多大的恩情,她不逃都要杀人灭口,过后自尽,誓死都要将幕后之人隐匿。
若不是我早有所备,岂非容她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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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茶水嬷嬷双目圆瞪抽搐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母后,请将此人交由儿臣审问,务必查明真相,知道她们还有何为?幕后之人又是谁,方能了断后患。”
管事嬷嬷睁大双眼,拼命摇头,双膝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死到临头,还痴心妄想着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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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终于恢复了威仪。
她双手扶了椅靠,沉声说道:“你们把睿姑姑带出去,好生看顾,不许他人接近。”
又默思了片刻,吩咐道:“平姑姑自戕,抬出去埋了。”
一人将茶水嬷嬷衣裙反撩,裹住仍在流血的伤口,抱起就走。
另一人拖了管事嬷嬷出门。
余下四人迅速擦洗了血污,收整好桌椅。
刚刚还杂乱不堪的寝殿,却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除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清晰可闻。
“我和嫣然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吧。”母后的声音低沉,有说不出来的难过。
四人待要出门,又回过头看了看我,直到母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方躬身退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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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意骤起。
母后此举太不合情理。
既不交由我处置,也不交由内务府处置。
不尽快问明幕后之人,只怕消息一走漏,就再难擒住真凶。
待要开口询问,本能地觉得不妥。
母后,她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是子言的母亲,我的婆母,南国的后宫之主,于公于私,我都不该轻易驳了她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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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打破沉寂,说道:“嫣然,不关她们的事。”
不关她们的事,那么,关谁的事?
难道是……难道是母后……指使?
不可能!
她是子言的母亲,最应该期盼我和子言的子嗣。
在南国,谁都有可能暗算我,唯独她最不可能。
她这么说,一定是因为在她的身边,她最信任的人,伤害了我,自己伤心和后怕,才口不择言。
一定是!
只能是!
我的脖颈冷汗如雨,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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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第二句话彻底击碎了我的一线希望,震得我两眼发黑、双耳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