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站起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好让他吴王兄能别这么紧张,想咳放肆咳。
天子一走,吴王确实立刻就咳了好几声,然后端起温水来压压嗓子。
三十八了,这还年轻呢,他这幼弟什么时候还会说这种宽慰人的话了?还真是做了皇帝不一样了,对这朝中那些人精,连第五小白都会关心人了。
这确实是第五载止太久没有和小白接触,不太清楚现在他已经和小时候很不一样了,还不是装的那种。
“王兄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说。”
吴王又咳了两声:“年纪大了,感慨人在世间实在是太渺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烦心事,但确实从小到大过得也没顺过,哪怕努力去笑,脸上笑呵呵的,但也只是勉强豁达,尽量少烦心而已,但没有快活过。
不像其他兄弟,敢造反的蠢货现在是什么烦恼都没有,都不用操心了。
老二一直跟老大比来比去,现在反而放下一切,除了齐王的位置还没传给儿子,整个人天天抱着第五小白给的经书,窝在宫殿里头修炼,也不知道修个什么东西。
剩下的要么胆小知足,要么安分不敢动弹,大家似乎都有自己活的方向。
至于自己,他实在也想不清楚。
他不愿意说,小白也不勉强,总归他三哥是个正常人,就藩这么多年身上也没什么凶煞气,孩子们也用心教导。
小白只是和吴王又说了一下小学和学宫的事。
吴王的孩子都十五六了,小学不愿意上,可以买个教材,看看书,试试去洛阳学宫参加考试。
夜晚,吴王太子带着弟弟坐在吴王的床边,听他的吩咐。
“太子,你就在吴国,让人去看看能不能买到洛阳的教材,让彭儿看书,见年年底出发去洛阳。要是买不带,那彭儿就直接出发去洛阳,我来给舅舅和太后写信。”
吴王经过上次的事,发现舅舅沐筠不太靠谱,在自己这个外甥和天子之间,毫不犹豫选了天子。现在吴王也不想鸡蛋放一个篮子里了,左思右想都觉得找姜太后更靠谱点。
就算姜太后年纪大了不管事,至少次子去洛阳也不会出什么事。
第五彭看看兄长,再看看父亲,“洛阳学宫那么多的名师,这可都是吴国找不到的大贤,要不,就让哥哥和我一起去吧,陛下说的是父亲的孩子,没说吴国太子不能去,哥哥还比我更聪明些。”
想去念书,都还要考的,万一自己没有考上呢。
太子第五雱立刻明白弟弟的心思,“怕你自己考不上?”
第五彭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我偷偷的去考,也没人认识我,倒是不怕给爹丢脸,但怕给陛下丢脸。”
吴王靠在床上,看着两个和和睦睦的儿子,果断道:“雱儿是太子,陛下愿意让他去,百官也不会让。彭儿,你去。
考得上就留在洛阳念书。考不上也可以看看洛阳有没有别的合适你的机会。都没有那就回吴城。”
“至于丢脸,和全天下的贤才一起竞争,没争上不算丢脸,更别怕是丢陛下的脸。”
吴王很有信心,第五小白绝对不会因为第五彭考得差而感到丢脸的,毕竟他自己以前上课光睡觉什么都不学,被武帝问自己都毫不心虚。
更何况,你也就几天和他见过一面,对他不太了解,他是个绝不因为外人内耗的人,你又不是第五求定,有什么他绝不会在乎。
第五彭了解的点点头,忍不住好奇道:“陛下怎么突然来我们吴国了,是来看看我们吴国的竹纸吗?”
说到底,到底为什么陛下突然来了他们吴国啊?
太子第五雱摇摇头,“我送陛下去歇息时也同他说起,陛下知道了后并没有说什么。”
纸再珍贵,也是从洛阳传出来的,陛下绝不会没有,不会为了想知道这个和纸张产量而过来。
吴王也不清楚第五小白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甚至天子没说要第二天就走,只说他还要南下去越国看看老四。
至于天子说过他是出来看望看望兄长们,吴王觉得不可能。
天子想兄弟,别管是真是假,他一个诏书,哥几个半年一年,骑马骑得身子骨散架,那也得给他颠簸到洛阳,规矩就是如此,他们亲爹定下的规矩。
为了看他们出洛阳,这么离谱的理由,就算是为了皇帝的安全,洛阳百官们也绝不会同意的。
吴王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事。
联合这几年洛阳的公文,就会发现天子出门都是有目的的。
去河套那是为了对外反击草原人,去燕地那是收拾第五潜鱼和燕地大户,去蜀地后蜀地就有了盐,还在修个什么水道,去长安是筑城搞教育,回洛阳那也是为了祭祀。
所以,来他吴地是做什么?
看看盐场矿场?还是他们吴地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啊,吴国真的很老实。
到了吴国之后,小白的速度就慢了下来,第二天虽然出发了,但是打算把一些吴地正在开采的重要矿产看一看,确定一下矿产的出产量。
简而言之,查账。
天子一路都没什么仪仗,过来吴国也就吴国顶层人才知道,下面的矿产那是根本不知道的。
考虑到天子安全,纵使他们十多个人都有着利刃在手,刘德也还是管吴国太子要了一支一百多人的兵,在陛下视察几个吴国几个重要矿产点的时候护驾。
刘德的担心的确很有必要,那些矿产点都是严禁外人进入的,他们突然过来,一行人加上一百多的兵,武器在手,几个重要矿场的人无论如何也都不敢做什么,乖乖交代实情。
这些矿原本都是属于吴王的,但想也知道里头是有不少油水能动的。
盐矿这种生活必需品的重要矿产不提,这里还有铜有铁有硫铁,是可以用来铸造钱、兵器和生活用品的。
从前在吴王手上的时候,他对盐矿最用心,对其他难免就有些放松。于是吴地一些人,尤其是矿产开采区当地的人,难免就有搞些挖墙脚的。
小一点的是低价从这些矿产买盐,大一点的是自己开发私矿。
现在矿都是朝廷的了,没的说了,开抓,按晋律审了。
吴国可能地方远点,不知道晋律现在多了不少条例,但是没关系,小白他们都是长安来的,他还是改晋律最后的点头人,没人比他更懂大晋律例。
养病的吴王脸都黑了。
这是他的吴国,底下人现在是挖大晋的墙角,以前那就是挖他的墙角。
之前第五潜鱼事发之后,他也拉着相国把国内查了一通,倒是查了有人强买良田的事,也处理了,着重去看盐场,就忽略了这些矿。
他也没想到,在利益面前就是有人敢违反晋律。
陛下不是来找他的麻烦,这很好,但是陛下现在吴国扫雷的事,简直让吴王倍觉颜面扫地。
他卧病中,但已经想好了后面皇帝把那些矿场都清扫完,后面会怎么来处理他。
身为吴王,国境内出现了这样挖朝廷墙角的事,这少说也有个失察之罪。
但一直到天子把该干的活都干完,整个吴国境内一大批贵族大户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第五载止都没等到天子对自己的处置。
他等啊等,等到天子的马已经跑出吴国,去了越国,都没等到。
吴王不解,第五小白真转性了,友爱兄长起来了?
除了检查这些矿的开采情况,吴地也是水稻种植经验丰富的国家,小白也是来这里看看现在水稻驯化种植的成果,然后试图分辨出不同类型的稻子,找出一些稻种带去南边。
种植园里,自己吃的粮食那肯定也是要种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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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弘文:母后,您已经把父王在外放生好些天了
严王后吹吹洗的干干净净还带着花香的手指:怎么,他认错了
弘轩尴尬:没有,父王他去扶仙宫玩泥巴玩的起劲,就没下过山。
阿飘们也没想到,第五小白把第五随丰弄回洛阳做工匠的活,第五随丰不止不生气,反而还真的越干越起劲,越干眼里越有光彩。
什么老婆孩子也不想了,一天天,眼睛一睁就是去拉坯,吃个饭就去拿着小刀搞雕塑,试图钻研出一个空心瓷制大神像,这样就不会很重了,搬来搬去也方便。
阿飘们不理解:你清醒一点啊,你是个王,诸侯王,没封地了也还有封号的王!都回洛阳了,不求你造第五小白的反,多少联络联络官员给自己找点人脉,给孩子找点人脉的事都不干的吗!?
拉坯做陶艺上瘾的第五随丰:你们对陶瓷多好玩一无所知,这就是艺术,无与伦比的艺术。
(做陶瓷,拉坯时候真的是最爽的时候,超好玩的,都不想从拉坯机器上下来,就想一直捏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