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在木桶里混了石油、中草药泡制的剧毒里搅了搅，擦了火把，咻咻全部往山谷招呼。

呼呼声，带着些火光，谷底内的完颜谋衍心里一沉，是火攻！

只见天空下起了带火的箭雨，密密麻麻的撒了下来。

躲避不及的金兵士卒纷纷中箭，燃起的火苗，让他们满地打滚，企图翻滚灭火。

山谷内立时飘出一股股浓浓的烤肉味。

好不容易火弩箭停了，没火的弩箭却带了剧毒，粘上即死。

完颜赛里眼见自己同袍受此伏击，带着滔天恨意，下令不顾一切，往山上推进。

约莫百步时，完颜赛里看了看身边不足500士卒，再看了看山顶有满山的人影晃动。

他有些愤懑，更有些激动，终于就到山顶了。

他舔了舔他腰间的短刃，目光锐利盯着前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李彦仙也看到了，山下若隐若现的人头，他不再犹豫。

“放毒弩箭！”

只见那些弓弩手，把箭镞搅了搅木桶里的中草药剧毒，咻咻往百步外的完颜设也马射去。

完颜赛里这时才发现，宋人给了他们能到达山顶的希望，同时也给了他们进入坟墓的绝望。

宋人在戏耍着他们！

他们本可以推下巨石和檑木，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

趟过陷阱，现在是另一个陷阱，宋人是在杀人诛心！

完颜塞里挥挥手，他已无路可退，剩余的数百人，叽里咕噜喊着，不顾一切往山顶冲。

就差20步！

完颜赛里，抽拉着射在自己心脏的箭弩，不甘心地看了看前方。

一位英武的大将立在一块巨石前，没有丝毫波澜。

冲上山来的侥幸仅存的金军几乎被团灭在这山。

侥幸逃回谷地的几个金军士卒在向完颜谋衍汇报过后，也被当场斩首。

这是金国宗室习不失之孙，本身这次南下是下来充实军中履历，回去要要受任治理金国现在庞大的占领区的。

如今却死在回撤的路上，回去和习不失不好交代。

前后巨石阻塞谷底道路，完颜谋衍只得舍弃大部分俘虏的宋军士卒越过巨石和檑木，徒步往谷口出去。

只是他这一动作完成，漫天的箭雨也飞天而至。

本就有巨石和檑木挡路，现在更有弩箭射击，金人走得慢的，甚至吃上了几波箭雨，变成箭猪！

石油抛洒过的檑木在熊熊大火的助力下，烤糊的肉瞬间在整个峡谷飘荡。

完颜谋衍把心一横，让士卒在后驱赶着俘虏的宋人趟过山火闯出一道缺口，才勉强走出谷口。

完颜谋衍强忍着悲恸，发布着下一道军令，“全军跟上，到了前面的茅津渡，有人接应咱们上船了，咱们就都安全了。”

完颜谋衍清点了一下士兵，宋人这波袭击，己方只剩下5000多名金兵士卒。

这些士卒个个都面如死灰，被烟火烤得熏黑熏黑的。

大部分战马，和俘虏、粮食等，大部交代在谷底了。

让完颜辞不失用为数不多的战马伏着从大宋抢夺过来的财物，护着时立爱，受了重伤的高庆裔等人，前往茅津渡。

李彦仙见此行初步目的已达到，当下分出4000壮丁下谷底收拾还未死透的金人，剩余4600名士卒则跟着他身后从正对着茅津渡的那一边山下了下来。

完颜谋衍在得到前军安全到达茅津渡的讯息后，才催动兵马往茅津渡渡口赶去。

李彦仙知道自己收拢的士卒如今是什么货色，他当然没有选择硬拼。

和当今天下第一精锐骑兵野战，那简直是找死。

李彦仙可不想那么快下去找老祖宗。

茅津渡口。此时数百艘船只立在码头，蔚为壮观。

有个佝偻的宋人在码头东张西望，一看到完颜谋衍过来，连忙上前请赏。

“大帅，你让我们准备的船只已经全部准备好了，请大帅过河回家！”

那个佝偻的宋人撅起大笑的面容，看着满车的金银珠宝，就等着完颜谋衍的夸赞和赏赐。

或者答应他在云中、会宁府给刘家贸易商社行个方便的物件。

当然他是不知道这些女真胡虏刚经历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要准备的船只全部给准备好了。

毕竟自己就是做这些生意的，船他大把，不是难事，陕州金人守将完颜撒按也给了军令他。

只要他好好做好这次接应，陕州的其它生意也一起让他做。

不过他很少见过如此衣衫褴褛的金军，只不过财帛动人心，又是深夜，他没有多计较。

谁会和钱过不去！

“婆卢火，知情不报，按军法如何处置？”不提赏赐还好，一提，完颜谋衍勃然大怒。

“大帅，军法当诛！”身后左监军完颜婆卢火走了出来说道。

“拉下去，斩了！”完颜谋衍挥挥手，几个生猛的女真大汉快速跨步上前，一把按住眼前等赏这位宋人。

“大帅饶命呀，饶命呀，大帅！”那个宋人还未从兴奋中醒悟过来就被拖到一边，咔嚓一刀丢了性命。

“全体上船！”完颜谋衍下令。

只是他们全体上船，行到黄河中间时，在后面追着来的李彦仙他们也终于到了。

宋军全体打着火把，把渡口照得通亮。

只见他们列阵在渡口，张起弓弩，扬起带火的箭镞，“咻咻”，黄河江面上撒起箭网。

这些女真胡虏不熟水性，又在黑夜中箭，纷纷跌落黄河之中。

黑夜也有人趁机跳入黄河潜逃。

不一会儿完颜谋衍、完颜婆卢火、高庆裔等人身中数箭，被那些“渔夫”押往李彦仙跟前。

“你是何人？”李彦仙看着面前被抬过来身高6尺的女真胡虏。

“我是大金元帅右都监完颜谋衍！你这个宋狗又是何人？”完颜谋衍喘着大气，死盯着眼前这个中年宋人。

他自和父亲完颜娄室从云中领军南下，除了在太原略吃过小亏外，还未曾打得如此落魄。

“原来是你，本将乃石壕尉李彦仙。”李彦仙用力拍了一巴掌完颜谋衍厚厚的脸皮，抬抬手，大叫回应。

在千秋镇对着那些已经投降了的宋军破场解肚，还肆意挑死婴儿的金军玩乐“二世祖”正是完颜谋衍！

“畜生，受死！”

却见李彦仙抽起大刀，一刀先把他的双腿砍了下来，再一刀把他的双手折断。

再淘了他的鸟窝。

然后用短刃，在他喉咙、手腕放割血。

把身上仅有的一些盐巴，轻轻撒在那些伤口上。

完颜谋衍这时才觉得惊恐，这些都是他南下大宋以来一直用于取乐的酷刑。

如今到自己亲身体验了！

他想嚼舌自尽。

李彦仙早想到他会如此，一掌把他牙齿全敲碎了。

死亡不可怕，等待死亡才可怕。

凌迟的刀一刀又一刀滑下去。

最后李彦仙狠狠一刀怼在他心脏上，给了他最后一个痛快！

还在惧怕金兵的那些宋军现在胆气大壮，士气激昂。

按照李彦仙的军令，手起刀落，剩余数百女真胡虏很快被斩杀殆尽。

完颜婆卢火、高庆裔，这两个金国谋臣，这次南下大部分残虐宋人的奸计就是此两人献计的。

“都砍了！”李彦仙一声令下，二人头颅就像被切了西瓜一样滚落下地。

黄河北岸，两个人从河水里挣扎着出来。

他吐了吐几口水，被守在黄河北岸的金兵搀扶起来，满脸不忿。

正是躲避弩箭潜入水中逃脱的完颜辞不失、时立爱。

“堂哥，你安心去吧，我还会回来为你报仇的！”完颜辞不失耷拉着受伤的手臂，和时立爱跨上战马，往北行。

黄河南岸，李彦仙看了看佝偻的宋人，没有丝毫战胜的喜悦。

“宋奸”太多了，只是侥幸一胜，看来得马上组建属于自己的情报队伍了，要不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眼下还是差石壕县都头邵云前来，问问这个“宋奸”是谁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