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瑟夫死了。

就这么在死狄克身旁。

其他人呆若木鸡，有的张着嘴巴，想说些什么，有的眼中充满了悲伤，有的表情愤怒，似乎对那帮英格兰人很不满，有的则缩了缩脖子，害怕下一个躺在地上的是自己。

狄克沉默了。

这一次，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狄克对乔瑟夫几乎没什么印象，像他这样的人在定居点里还有很多，工作勤勤恳恳，但极少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自己。

如果不是突然去世，没准狄克一辈子都注意不到他们。

事实上就算是死了，他最多也就在葬礼上读一遍他们的名字，说几句客套话，之后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忘记他们的名字。

一个普通人，他为什么要在乎呢？

死就死了。

狄克深吸一口气，平静的内心突然变得有些烦躁，并不是他突然变得矫情，而是有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为什么死的偏偏是乔瑟夫？

为什么不是玛格丽特这个内心阴暗的贱人？

为什么不是安德烈这个虚伪的小人？

……

起初人们见狄克没说话，他们也不好意思吵，但到了后来，还是有人把争端挑起来了：

“这件事必须先请示伦敦！”

米娅站了出来道，“我们需要核实那些人的身份，如果的确是英格兰人，我想议会会给出解决方案的，现在绝不能冲动，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赞同！”

玛格丽特立刻接上话腔。

“对方人多，不能展开暴力对抗，应该用和平对话的方式解决问题，倘若他们真是英格兰人，那么我认为是可以谈判的。”

自从上次被安德烈一拳打进ICU后，她老实了几天，但现在显然又坐不住了。

“可是乔瑟夫已经死了！”

工人们愤怒道，“你们的意思是他白死了吗？！”

“还有那些被困在不冻湖的兄弟，你们难道要放弃他们吗？！”

“那群英格兰人兴许只是下手过重了，而且乔瑟夫如何受的伤我们都不知道，没准是他先挑衅的呢？”

玛格丽特火力全开。

“就算错的是对方，我们既然已经知道这样做错了，为什么还要错上加错？他们可以不懂法律，但我们不同，我们不是毫无文化的乡巴佬，我们要讲法律啊！”

“要我说，还是先和谈吧，只要对方不过分，哪怕提一些条件，大不了让让他们就是了。”

“这样做双方或许还能和平共处，在座的各位谁也不想跟自己的同胞拼命吧？”

“我们大不列颠一向倡导和平，暴力是野蛮人的行径，大家都是人类，又是同胞，为什么就不能一起发展进步呢？天天打打杀杀有必要吗？”

“你放屁！”

一个工人红着眼大骂道。

“你们的和平都是建立在我们的尸体上！我没什么文化，我只知道没有前线那些将士，你们有什么资格吹捧什么和平？”

“粗鄙的莽夫！”

玛格丽特立即回击，“没有你们这些野蛮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战争？”

狄克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这些人吵得面红耳赤。

他能感觉到，支持玛格丽特的占多数。

这些人宣称为了和平、不愿再看到杀戮，但在狄克看来，完全是放屁！

投降派就投降派，建个牌坊、糊上装裱就把自己当圣人了？

狄克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乔瑟夫，他的身体早已冰冷。

如果乔瑟夫没死，看到眼前这一幕，应该会感到心寒吧。

哀莫大于心死。

“呵……”

狄克突然笑了，他的笑声充满讥讽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