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砂玻璃门隔间里的邻居一直是猴子心中最神秘的存在,它闻不到它们身上任何熟悉的生物气息,它们也不像那种会动会说话的金属,却有着高于它和变色蜥蜴的地位,不过它对它们没有敌意,因为它们从来不会抢它的食物。黑发大胡子总是推着一车碎石进去问候它们,它猜它们可能是一种形体奇怪的植物,偶尔会伸出修长的枝叶摩挲在磨砂玻璃门上。
一天前,猴子才看清拐角隔间里的神秘邻居长什么样,伴随一阵刺耳的噪音,猴子从睡梦中惊醒,它疑惑是不是人类小伙子又打碎了什么东西,或者那个喜欢怪叫的人类女性又在发泄恐惧,把门或者笼子当成野兽攻击。直到看见神秘邻居探出一只脚,猴子才产生了原始恐惧。
猴子对昆虫没有概念,在飞船上只见过培育植物,看到那个细长的枝干有躯体时,才知道枝干就是脚,它一时找不到威慑方式和反击方式,看了看隔壁的变色蜥蜴,它依然在装死,于是猴子继续闭着眼装睡。声音消失后,猴子睁开眼,神秘邻居们已经拆掉一面墙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今,邻居们又回来了。确切的说,只回来两个,它们径直找到原来的隔间,爬在门上、地上、天花板上,它们的动作敏捷又慌乱,几乎到了浑身痉挛的地步,猴子能看懂那种肢体语言,所有需要进食的生物都能理解,它们这是饿了。可惜那个大胡子始终没有出现,猴子为大家感到遗憾。
邻居们在隔间搜寻无果,动作变得谨慎舒缓,似乎浑身充满警惕,突然反应过来,实验室里还有猴子和变色蜥蜴,它们恢复了捕食者的理性,几乎以优雅的动作拐进猴子和变色蜥蜴的地盘,猴子看了看隔壁邻居,变色蜥蜴还是一动不动,无所谓地眨眨眼,调整了一下皮肤的颜色。
要命了,邻居们要来争地盘了,这个笼子不能被它们抢走,邻居饿了,该不会想吃我吧,猴子嘶吼几声,给它们一个警告,希望它们明白这里有明确的势力范围。
邻居们停顿一下前进的步伐,似乎有些疑惑,继续不紧不慢驶入猴子的地盘,经过变色蜥蜴时,其中一个邻居伸出一条腿挥舞几下,猴子以为战斗要开始了,嘶吼几声,提醒蜥蜴赶紧应战,突然,蜥蜴被一条腿勒住,邻居连笼子带蜥蜴一起撕咬吞咽。
猴子嘶吼哀嚎,活像那个刚刚在实验室复活的女人。
等猴子即将接受自己的命运时,实验室传来两声刺耳的噪音,猴子以为这声音也是冲着它来,眼前张牙舞爪的邻居却裂开了身体。猴子以为它就是下一个裂开身体的猎物,那声音却消失了,它甚至没看清声音来自哪里,只听到几声沉重的脚步声,远远没有人类的脚步声轻盈,那动静像是搬东西撞在地上的声音,最后越走越远,消失了。
猴子没有等到预期的死亡,变色蜥蜴的死也没有让它伤心,毕竟它本来就接近死物,从来不理它。神秘邻居不再神秘,原来它们也只是普通生物,听到恐吓的声音就会原地炸开。几个小时后,这件事似乎对它丧失了影响力,它又开始拉铃铛,等待喂食。
这次,猴子等来了金发小伙子,他轻佻地向猴子扔了几个面包。
“哦!天哪,可怜的小宝贝,你竟然还活着。”杰克在笼子前惊叹。
杰克看着满地的虫子尸体,一弯腰吐了一地,早上吃的东西全都浪费了,但他不打算马上清理。这下好,有现成的虫子尸体做研究了,杰克蹑手蹑脚注意不踩到地上的尸体,扫视了实验室里的战损。
“嗨,穆勒先生,我在实验室,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的蜥蜴被吃了。你说器材吗,损失了不少,哎,见鬼,不过我们收获了砂蚁的尸体,我对活的砂蚁不感兴趣,死掉的砂蚁才是宝贝。你告诉马修,回来看看他儿子的尸体,我会给它留一点作纪念。”
杰克结束通话后,继续钻进钻出检查,随时随地上报灾难现场。
“嗨,吉米,实验室这边的情况没有想象的糟糕,我们这里被拆了一道门,不过没有发生漏氧危机,不过你得叫人检查一下电路和给排水,其他问题我估计看不出来。”
“好的杰克,恭喜你们躲过一劫。”李吉米在B2区会议室看着监控对杰克说。
结束通话后,李吉米毕恭毕敬地看向对面的赖克说:“目前为止,仅仅一个上午,我们就已经找到了十五只虫子的尸体,不得不说,机械战警的首秀令人惊喜。”
会议桌对面的赖克扬起下巴微微点头,他穿着太空雇佣兵的军服,胸膛和肩膀挡住了整个椅子后背,他五官粗犷大气,有种沉稳的凶相,让人想起地球上发掘的远古面具,皮肤黝黑粗糙如皮革,那是在太阳系户外生活过的证据,经历漫长的冬暖依旧没有褪色。
“相信他们的实力,毕竟他们也是我训练出来的。”赖克说,他挺直脊背,比在场所有人的体积都大了一圈,他旁边端坐的周季氨尽管称得上高挑健壮,也顿时像个书生。
赖克来到会议室后,莱昂穆勒自始至终保持沉默,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或许跟周季氨这种商人打过交道,但从来没有接触过武装分子,他们那样的人让他想起野生动物,是可以沟通的猛兽,但语言的力量很有限。
“除了机械战警外,不知道您的五十名部下又该如何应对这场危机,为了应对凶险的太空航行,我们这些人恐怕也需要您的军事训练。”莱昂穆勒一脸谦卑地说。
“根据盖亚二号探测器的警告,更严峻的考验将会发生在泽塔星系,那时我们才需要唤醒他们。”李吉米说,他把一份资料推给赖克,“在此之前,你需要了解下人员状况。”
“不用了,他们上午已经全部被我唤醒,目前驻守在休眠舱。抵达泽塔星系之前,我的士兵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操练,这次危机仅仅是一个开胃菜。”赖克说。
“有你们保护冬暖乘客,我们感激不尽。”周季氨说,他看上去有些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