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喘了口气，歇了会儿，“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若是不抓紧时间安排好，朕担心走后会出乱子。对了，阿兴，你跟了朕多久了？”

阿兴是陈公公幼时的名字。

陈公公没想到陛下竟还记得自己幼时的名字，一时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回陛下，阿兴从10岁时跟在陛下身边，算起来，今年就是第50个年头了。那时候，陛下还是皇子，淘得很，老奴跟着陛下挨了不少骂呢。不过陛下每次都护着老奴，老奴都记得的。”

“是啊，都50年了。”

老皇帝浑浊的眼睛望着远方，无限感慨，“我们俩老骨头，这下是真的老了。你跟了朕这么久，一直忠心耿耿，尽力侍奉，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朕要走了，也不能亏着你。”

“陛下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什么走不走的，陛下的日子还长着呐。”

陈公公尽力回避那个字眼。

老皇帝苦笑，“朕又不是王八，难不成还真指望朕像你们喊的那样活个千岁万岁啊。”

“陛下，您别这么说。”

陈公公嗓子堵得难受。一想到徐太医说陛下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就喘不过来气。

老皇帝拍拍他的手，道:

“你放心吧，朕已经替你想好了。朕拟了一道旨意，就在这案底下。朕走后，你可以不用听从宫中任何人的调遣，可自行出宫。

朕给你留了一笔银钱，一处宅子，还有百亩良田，三个商铺，你想做生意也好，变卖了换成银子也好，总之足够你花了。”

“陛下……”

陈公公声音颤抖，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

“老奴哪儿也不去，若是陛下真走了，老奴也要陪着陛下，给陛下守陵，每日跟陛下说说话，喝喝酒，谁也别想把老奴跟陛下分开。”

“你这老头……”

老皇帝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半晌后，才恢复平静的情绪，道，

“随你吧。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朕都限制了你大半辈子自由了，今后你便自由自在的，做想做的事。”

陈公公:“谢陛下恩典。”

老皇帝呼出一口气，强撑着站起来，“行了，皇后那边，朕也该去看看了。”

陈公公赶紧擦干了眼泪，上前搀扶着老皇帝的手，“陛下慢点，老奴搀着您。”

“皇后和大皇子如何了？”

老皇帝有气无力地问道。

“陛下，皇后娘娘在天牢里也不安生，下人说她在里面大喊大叫，吵着要见您。倒是大皇子安安静静的，只是不吃不喝，怕是坚持不了几日。”

“盛儿是个好孩子，只是皇后贪念太重，害人害己。”

“可不是。”

陈公公忿忿不平，

“北燕国灭国跟咱们夏国又没关系，皇后当初也只是个落魄的亡国公主，要不是陛下将她纳进宫中，当了皇后，她说不定早就沦为了别国的阶下囚。可皇后偏还不甘心，一心想着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