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也伤了赵懿,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让赵雍收点利息,也算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被锋利的折子砸了额角,傅承晏很快就渗出了丝丝鲜血,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脸颊轮廓往下淌。
赵雍见状,心中生出了那么一丝不忍,但一想到赵懿脸上那道几乎要贯穿她半张脸的伤痕,刚生出来的那一丝怜悯和同情,顿时被狠狠掐断了。
“懿儿这么多年来,满心满眼皆是你,这么多年都不曾变过分毫,她行事的确是荒唐了些,可你也不该!不该对她下那么重的手!”赵雍伸手指了指跪在殿内的傅承晏,满脸愤怒,连声音懂的在颤抖,“她毕竟是朕的女儿,是一国公主,你毁了她的容貌,她这一辈子,还如何抬得起头?”
傅承晏闻言,扯了扯唇角,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看来公主没有将真相告诉陛下。”
迎着赵雍那怒不可遏的眼神,傅承晏开始在殿内宽衣解带。
赵雍被他这一行为弄得有些懵愣。
但下一瞬,傅承晏肩胛处那道深可见骨,皮肉翻飞的刺伤,便映入了赵雍的眼帘,伤口随着傅承晏的动作,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
怪不得方才他一进来,殿内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此刻更是刺鼻……
瞧着他这个样子,赵雍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傅承晏肩胛处的伤,想来是赵懿弄的。
罗玮都不肯领兵,赵懿还胡闹将傅承晏给刺伤了,伤的偏偏还是他的右肩,这可怎么让他出兵北荻啊?
赵雍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面想要弥补傅承晏,一面又想要为自己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此事是懿儿胡闹,朕会处置她,可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些!”赵雍重重叹息一声,“你快些起来吧。”
“陛下还没听臣说完。”傅承晏没有动,继续道:“昨日微臣从勤政殿离开后,便一路沿着西直门走,快要出宫门时,不慎遭人偷袭,那人朝微臣撒了迷药,待臣醒来后,便出现在了长公主的宝华宫里。”
“殿内点的熏香,带有催情的效果,公主想与臣……公主认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避免被送去北荻和亲的命运,臣抵死不从,公主拿刀彻底贯穿了臣整个右肩,并顺势喂了一颗药效更强的催情药给臣,臣拼死才从公主手中逃脱,隔断绳子时,不慎误伤了公主。”傅承晏巧妙地将他的故意伤害,说成了失手误伤。
允许赵懿同他耍心眼,他怎么着也该给赵懿回赠些什么。
赵雍听着傅承晏的话,脸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赵懿身为堂堂一国公主,竟然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他此刻甚至都后悔生了她这么个拎不清的女儿了。
但他就算再气,也总归不能当真放任赵懿不管,他只好劝道:“承晏啊,你与懿儿虽未正式发生什么关系,但毕竟深更半夜,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懿儿对你的喜欢,这些年朕也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不如趁此机会,你便遂了她的心愿,与她成婚如何?朕特许她嫁入国公府,你也照样还能为朕办事。”
闻言,傅承晏眼底的嘲弄更甚了。
“陛下,臣伤公主,是不争的事实,还望陛下赐臣一死!臣也好以死向公主谢罪!”他动作缓慢地将自己脱下的衣服一点点穿上,他虽身负重伤,脊背却依旧跪得直挺挺的。
此刻他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双手举过头顶,朝着赵雍行了一个十分隆重的跪拜礼。
赵雍望着他这咄咄逼人的嘴脸,心中刚熄灭的怒火,再一次死灰复燃了。
如今傅承晏这样的行为,和那些跪在殿外,只知道逼他的大臣们,有什么两样。
都是拿性命作为要挟,逼迫他退让。
但他是坐拥整个大邺江山,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帝王,不是什么放牛放马的,若人人都如他们这般,挑战他的权威,那他还如何服众?
“你定要这样逼朕?当真以为朕不敢罚你?”赵雍气得站了起来,他愤怒地一甩衣袍,朝着殿内的尚方宝剑走去。
傅承晏依旧纹丝不动,他口中重复着那一句:“臣伤了公主,乃是死罪,还望陛下降下责罚,赐臣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