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梦,百年弹指,江山凄如霜。
男儿当强,豪情壮志,金戈葬边关。
大炎王朝已经覆灭二十年了......
......
六月的天,情人的脸,时而明媚柔情,时而阴沉似水,时而天雷地火。
莫猜,莫想,莫念......
老檐瓦头下,张二蜷缩着身子,从补丁缝着补丁的破大褂中探出了脏兮的糙手,抬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察觉到雨水落下的冰凉。
“可恶的贼老天,终于折腾够了。”
粗鲁的声音中,张二露出了油头垢面、鸟窝炸毛的脑袋。
探头瞅了瞅夜色,圆月当空,皎洁明朗,好一副墨染净空明月悬,一去百里星光淡的静夜美景。
阿嚏!
抹了把鼻水,张二往地上擦了擦,随后打个激灵,刚伸展的身子又缩进了破大褂中。
早知道天色擦黑的时候会变天,说什么他也不会爬出窝,平白无故的挨了通瓢泼大雨。
好在蹲点儿的地方能避雨,否则这会儿恐怕比落汤的鸡儿也好不了多少。
楚城这一带啥都好,就是气候怪,早旭的春,正午的夏,暮晚的秋,雨后的冬。
这不,早晨煦日暖暖,和风习习,穿件长褂不嫌热,套件短褂不会冷,方便自在,惬意适宜。
谁知黄昏那会儿,一道惊雷震天吼,黑云漫天滚滚来,前后脚的工夫,狂风吼、豪雨袭,街上人群抱头窜,怎的一个热闹了得。
当时张二挺开心,尽管身上也挨了雨点,可看着胖大嫂、瘦老表、毛娃子一个个鸡飞狗跳墙,满地鸟兽散的慌乱样,乐得他哈哈大笑。
特别是胖大嫂摔得那一跤,肥膘三颤,张二吞咽口水,大饱眼福。
只是后来,他乐不起来了。
清冷的街道上就他一人蹲旮旯里,雨水一遍遍的泼洒街面,寒气一阵阵的透凉透心,雨雾蒙蒙,张二冻成狗。
再后来,冷着冷着,心大的张二便脱了破褂当蓑衣,躲在里面打了个盹,直到刚才......
“糟了,夜色黑到了这般程度,今晚不会又打酱油吧......”
看着月光铺地,寂冷湿滑的街道,张二嘴角一抽,暗自埋怨了起来。
前些日子,张家三兄弟仔细勘查认真踩点,最终选在了小东街十字巷作为干买卖的好堂口,也就是张二此刻蹲点的地方。
为了买卖开张,这几天三兄弟不辞辛苦轮流蹲,风雨无阻。
今儿个正好轮到张二,遇到了风也挨了雨。
咳!
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咳,吓得张二炸毛,猛的一回头,我去!墙角的阴影处不知何时也蹲了个人。
这人一身黑衣,头戴圆顶黑毡帽,样貌年纪看不出来,不过从体型和衣着上判断......
错不了,是个男的。
对于喜好研究人体构造的张二来说,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我说兄弟,大半夜的你不回家,蹲我身后是几个意思?”
张二的语气有些不善,人吓人吓死人,会心平气和才怪。
“我不是你兄弟。”
男子淡淡的说道,声音挺好听,带着磁性,是女人喜欢的那种。
就是说话不讨人喜,第一句就气得张二瞪眼。
只是在没弄清楚男子的身份前,他不好的动怒,避免招惹到不应该得罪的主,自讨苦吃。
“朋友?”
“素未谋面,我和你算不上是朋友。”
第二句也气人,张二白眼翻动,看来对方是个倔货,油盐难进。
“先生......”
寻思半晌,终于找到了一个得体的词儿,对此张二很满意。
“我是来躲雨的。”
躲雨?
张二回想了一下,记得那时就自己一人,似乎并没有外人跟着进来......
“你打呼噜的时候我进来的。”刚要开口,男子已经道明了真相。
这话听着合理,但细想起来,又有些蹊跷。
很快,张二找到了蹊跷之处,“既然是躲雨,为何雨停了却不走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这世道,凡事还是小心点好,尽管张二穷鸡儿一个,可他还是十分的警惕。
“累了,想多休息一会儿。”
男子的回答很简洁也很干脆,不过张二却一点儿也不相信。
下了半夜的雨,要休息早就休息够了,这种借口,骗三岁的毛娃子,毛娃子都会甩你一脸鼻涕,何况张二乎?
隔着破大褂,张二摸向了藏着的棍儿,作为干买卖的行家,他的棍儿向来不离身。
咕噜,叽......
肚皮抗议的恶吼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具有穿透力,顿时张二听了个一清二楚。
咕噜,叽......
又是一声肚皮的惨叫,不过这回不是从男子哪儿传来的,而是来自张二自己的五脏庙。
原来如此......
张二松了口气,接着又轻笑一声,递了个我懂的眼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