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种种恶言,秦随仍旧一言不发,可他直挺的脊梁却弯了弯,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
山羊胡抬手制止其他人嘲讽言论,再次开口:“秦随,先前你诬陷白楠三人之事,看在没有铸成大错的份上,暂且不与你计较,而今莫要胡闹!”
听闻“诬陷”二字,秦随平静的神色终于出现了裂痕,他咬了咬后槽牙,僵硬反驳:“我何时诬陷他们,我又胡闹了什么!”
“啪——!”,秦随话音未落,他白皙的脸颊上就多了一道红肿掌印,未愈的伤口再次破裂,流下道道血水。
“还想狡辩,你真当小爷好惹呢!”白楠瞪圆了绿豆眼,眉毛倒竖,一脸凶恶狰狞,下手丝毫不留力道。
白楠出手极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提在武比中受了重伤还没有得到救治的秦随。
秦随脑袋被打偏了过去,口中涌现一股腥甜,他低头吐出殷红的液体,再抬头时,眸中又恢复成了那死水般的平静。
“白回……在哪?”他冷然开口。
山羊胡阻止白楠再次动手,略有浑浊的眸子眯了眯,透着不加藏匿的危险气息,“五公子行踪,又是你能问的!”
抬手拭去唇角的血痕,秦随却是不惧,“我直属……白五公子门下,去留如何,当由他决定,何时轮到长老前来指手画脚!”
山羊胡却是冷笑,“还直属五公子门下,不过是五公子来了兴致的玩意,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说着,他不屑冷哼一声,眼底是满满的厌恶,“五公子早就随招摇门季瑶道友离开了,哪里还有闲功夫来搭理你。”
“若不是尊主有令,你以为本长老会管你是走是留。”
听闻山羊胡口中白回行踪,秦随蓦地攥紧手心,面上皆是不信,他咬牙回道:“我只知五公子让我在此等候,想让我走,让他亲自来与我说!”
“呵~”,白楠冷笑,阴阳怪气道:“还亲自来?!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介废物,五公子是什么人,你给他提鞋都不配,哪来的脸如此狂妄。”
山羊胡捋了把胡子,阴恻恻道:“秦随,这里是云梦九歌,你若顾及自己的脸面,就乖乖跟我们回去,本长老也不想动手将此事弄得太难看。”
若非他们现在身处云梦九歌,易家的地盘,怕传出不好的言论,他可不想和眼前的废物多费口舌,直接将人打一顿,然后捆了带回去。
秦随自然也知晓山羊胡等人顾忌,可他也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山羊胡等人动手也是必然,他们也有正当理由使得易家不好干涉。
可若走,照之前结下的种种仇怨,他能活着回到青丘吗?
他信他活不了,白楠几人上次吃了瘪,被霹雳弹所伤,都恨不得将他活剐了。他若跟着走了,只怕刚出云梦九歌地界,命就没了。
不能走,绝对不能走。可他又哪来留下的理由,还得让山羊胡不敢对他动手。
“白回……”低声轻喃了一声,秦随心中五味杂陈,天悟碑悟道加之武比,二十几天,白回为何不来寻他,真把他忘在这了?
看山羊胡等人的架势,很显然白回已经离开了云梦九歌,否则他们也不敢如此咄咄逼人。
白回的名头是靠不上了,他还能用什么护卫自己?
秦随好看的眉紧蹙,突然,他脑海闪过一个人影。心中计量:……去找他吗?可听说他外出游历了,并不在云梦九歌。
心头升起的希望又落了下去,秦随余光扫过身后的忘江庭。
他不是没有想到江岁新,可是那人自那日离开回来后就一直处于昏迷中,又如何能再次助他。
而容祁,山羊胡若是摆出处理自家事的态度,容祁也不好插手。
处处死局,逼得秦随只觉心口堵得慌,口腔中涌现一股腥甜。
老山羊胡子!秦随气得暗骂一声,面上却是不显。
以青丘逼他,比无赖是吧,他也来。
“长老还想在云梦九歌对我出手不成,也不怕传出青丘白家残害弟子的丑闻!”
口气是很硬,但他却是向后退了一步,直接迈入忘江庭中。
废话,话该狠还得狠,但行为该怂还是得怂,万一山羊胡突然爆发强行抓人,他可没能力反抗。
想法是好的,可山羊胡显然猜到了他的想法,就在他腿步进忘江庭的那一刻,直接一记倒刺鞭甩出。
“还想跑!”
山羊胡元婴期威压袭来,秦随虽心中早有防备,可也是反抗不得,带着雷电之力倒刺鞭直接缠上他腰腹。
带着雷电之力的锋利倒刺刺入皮肉,秦随刚聚起的灵力直接被击碎,身体被电得抽搐,骨头像是被一块块敲碎,痛得他连声音都发不出。
山羊胡手中用力,秦随直接被拉出了忘江庭,“砰”地一声巨响,接着他又甩在了地上。
山羊胡面上冷意森然,“说了莫逼本长老动手!”
“咳咳咳——噗!”, 秦随剧烈咳嗽起来,却咳出大口大口的血块,覆目的白练沾染了灰尘与点点血迹,变得脏污不堪。
“残害弟子?本长老不过是惩治不听话的奴仆,易家又能说什么。”山羊胡收下倒刺鞭,面露不屑。
话落,他随意指了两个人,“你们两个,去押上他,走。”
“弟子领命。”那两名弟子领命上前,满面狞笑地走向秦随。
这二人,正是白楠的那两个狗腿,他们被霹雳弹炸去湖中仇可还没报呢,对秦随的仇恨只高不低,有如此机会,又怎会放过秦随。
可两人手还没碰到秦随,便觉眼前一花,再去看时,瘫倒在地无力挣扎反抗的秦随竟然消失不见。
“啧啧啧,这不是小狐狸嘛,这才多久没见,你怎的就混成这样了?!”
耳边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爽朗少年声,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头束墨绿金莲流苏发带,身着金莲玄色劲衣的俊美少年,正横抱着奄奄一息的秦随立于忘江庭前。
看清少年相貌,山羊胡面色一凝,先前强硬不屑的神色顿时收了起来,僵硬着身体微微拱手朝来人行了一礼。
“易二公子,此人乃我白家罪奴,心思极为歹毒,数次算计陷害门中弟子,实乃罪恶滔天,尊主特令老夫捉拿回去处置。还望易二公子放人。”
来人正是易慕夕。
易慕夕可没管山羊胡神色如何,他好奇加怀疑的目光径直落在怀中的秦随身上。
感受怀中人身体不住的颤抖,以及精致面容上难以掩饰的痛苦,他眸色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