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63章 世事难为(2 / 2)寒衣调首页

第二,天悟碑前你可一眼悟道,悟性很高,行为果敢决然;

第三,在几位青云令者中,青云令最先选中的人是你。”

江岁新眸色微暗,行,这下倒是他理亏了。他抿了抿唇,攥着青云令的力道更重。

他原想着携青云令来此不过顺道凑个数,不干扰原有的世界运行,哪里想到竟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慕夫人话已至此,他不仅因为天悟碑再生灵根,还拿走人家甚是重要的青云令。他要再拒绝下去,估计就真走不出云梦九歌了。

思忖片刻,心下有了决定,江岁新微垂眼睫,轻叹一声。算了,就这样吧。

旋即,他自芥子袋中取出一柄短刃,当着慕夫人和华舟澜的面面不改色地插进了心口。

“刺啦~”

手中短刃在颤抖中缓缓刺入心口,那冰冷的触感仿佛一条毒蛇钻进身体,剧痛瞬间蔓延至全身,他不禁闷哼一声,冷汗如豆大般滚落。

江岁新的手微微颤抖,短刃抽出时带起一抹血光,那心头血如泣血的红泪,滴入青云令。

刹那间,青云令红光大盛,似有灵智般汹涌澎湃,银色奇异符文如灵动的光蛇,蜿蜒环绕在江岁新周身,他的身影在符文光芒中显得愈发孤寂。

会客堂内寂静无声,唯有江岁新沉重的呼吸声。

望着那道道符文,江岁新已然失去血色的唇一张一合。在这安静的空间内,那带着痛苦的沙哑音色显得格外低沉。

“吾,君丘江氏岁新,愿以心头血为引,立下天魔劫,愿与云梦九歌定下两则约定。”

“一则,此后云梦九歌若遭劫难,吾应约三次相助,全力护卫云梦九歌;

二则,吾愿享云梦九歌供奉,护卫当代云梦少主易真周身安全,直至其修为臻至大乘之境。”

“吾若违约,必将厄运缠身,失去所有,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一字一句,江岁新说得沉重而缓慢。

在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萦绕在他身边银色符文化作一抹流光,落入了他眉心,形成一朵白金芙蕖印记。

印记形成,意味着天魔劫誓约结成。

心口的伤被青云令的力量治愈,可那种冷冽刺骨的疼仍旧存在。

“哐啷”,手中脱力,染血的短刃掉落在地,江岁新默默给自己塞了颗蕴灵丹,以此恢复丧失心头精血带来的虚弱。

“如尊主所愿,誓约已立下。”

望着江岁新眉心那抹与小易真一模一样的白金芙蕖印记,慕夫人心绪却更复杂了,面上全然没有解决这件事喜悦。

怎么是白金芙蕖印记呢,怎么就是白金芙蕖印记!?

明明这个天魔劫是江岁新与云梦九歌立下,该出现的印记本应是云梦九歌的九瓣莲纹图腾的,怎会是小易真生来便有的白金芙蕖印记。

良久,慕夫人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罢了,她既已做到这个份上,今后如何,便交给小儿子以后自己决定吧。

慕夫人指尖微动,一抹流光闪现,下一刻,一个精美的巴掌大的木匣子出现在江岁新面前。

“修行仙途危险重重,此乃归元丹,有着医死人肉白骨之效,亦可短时间内恢复全身灵力,江公子今后会用得上。”

这份见面礼,不可谓不贵重,在生死时刻,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江岁新神色略显复杂地收下归元丹,拱手行礼道谢,“岁新多谢尊主看重。”

慕夫人捻了捻指尖,纵然当下此事已有了结果,可她思忖了片刻,还是不甘再次问道:

“本尊还是不解,在君丘你已无亲族,唯一的亲人也与你断绝关系,身后无牵挂,为何不愿留在云梦?”

虽说人生百态,纵然孤苦无依,但也有其执着的念头。慕夫人知晓这些原理,却还是想问个结果。

江岁新那样的身份经历,慕夫人当真想知道他为何就不愿留在云梦,为自己寻个归处。

为何宁愿发下天魔劫誓约,也不愿留在云梦?

这话也将江岁新问得失神了片刻,并不吃惊他的身份情况被查个清楚。

其实若是可以选择,他也想留下的,他也想留在那个人身边。

可是,他不能,他没办法留下。

眼眸低垂,江夜雪给出了一开始便想好的说辞,“凡人命短,在下自然不愿将一生困于一隅。而今虽能修行,但在下想游览更遥远的山川河流。”

这话说得好生无欲无求,却也符合江岁新一直展露在外人面前的形象。

预料之中的回答,慕夫人纵然不信也不好再问。

这个话题就此终结。

慕夫人:“心头血极为耗损心神,你且先回忘江庭休养吧,待身体恢复,便可随时离开。”

江岁新微微颔首,可他的视线却落在了一旁,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华舟澜身上。

他面带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在下愿再走一次净心云梯,烦请少司缘准许。”

一直充当背景板,安静品茗的华舟澜闻言眉头微挑,他抬了抬眼皮,视线与江岁新对上。

瞧着眼前青衣少年眸中的执着,华舟澜倒是来了几分趣味,“先前自愿放弃,为何当下还要走一趟?你当知晓其中凶险。”

慕夫人同样不懂江岁新的决定。

江岁新轻抿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坦然直面华舟澜的审视目光,没有丝毫畏惧。

“正如少司缘所言,之前是在下自愿放弃,并非无力突破。如今,在下想再次挑战。”江岁新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华舟澜微微点头,应道:“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江岁新拱手行礼:“多谢少司缘。”

“净心云梯始终矗立于此,你若准备就绪,即可前往一试。”

“在下现在便愿一试。”

此言一出,慕夫人和华舟澜脸色皆是微变。江岁新刚失了心头精血,身体损耗极大,怎可去登那净心云梯。

会客堂内的气氛陡然凝重,窗外的风似也察觉到异样,呼啸着刮过窗棂,似在警告着即将到来的危险,而江岁新的眼神却如磐石般坚定,不为所动。

慕夫人轻声劝道:“净心云梯之事不妨暂缓,你眼下身体欠佳,不如先安心调养一阵。”

然而江岁新却摇了摇头,语调沉稳而坚决:“多谢尊主挂怀,此事我已深思熟虑,心中自有定数,定不会有差池。”

话已至此,已然没有劝下去的必要。

“随我来吧。”华舟澜起身,迈步朝外走去。

眼前白光闪过,待江岁新再睁开眼时,他面前已然是净心云梯。

青裳本就因落水而湿透,又加出了一身冷汗,拂过的轻风是那样轻柔,却让江岁新冷得打了个寒颤,微颤的肩将他衬得更加病弱。

江岁新抬起冰凉到极尽麻木的手,手心刚好接下一朵粉色的合欢花,粉嫩嫩的花瓣,在苍白的手心是那样显眼。

轻握住那朵合欢花,下一刻,他便再次踏上了那干净洁白的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