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低级的伎俩显然说动不了江夜雪。
“没兴趣。”话落,他又闭上了眼。
“当真没兴趣?”月柒然笑意更深了几分,低头吹了吹指甲,看似随意说说,“如果我说,任务完成,你便可以死而复生呢。”
话已至此,月柒然不信江夜雪不心动,可她还真想错了,江夜雪都不带犹豫地给了她答案。
“没兴趣。”
再三被拒绝,月柒然玩弄指甲的手一顿,这是逼她出杀招呢,她抬了抬眼皮,“小雪啊,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可奈何,有人性命与你相连,为了他,再怎样,你也得活着不是?”
她音色未变,却带上了些许威胁的意味。
江夜雪羽睫轻颤,却并未睁眼,亦没有出声回应。
月柒然也不急,不慌不忙接着道:“你放弃得倒是干脆,就是不知道当初你费尽心思救活的那个人,会不会又因为你而死。”
“住口!羁绊双生已然解除,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我如今如何,又怎会波及到他!!!”
江夜雪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慕容楚衣,永远都是他无法触碰的软肋。
“你在威胁我?!!”
他的声音愈发阴郁,赤色的瞳眸染上了嗜血。
“Nonono,我可是月大善人,”月柒然晃了晃食指,而后抬手调出系统面板,一边还不忘说道:
“怎么能说威胁呢,我这只是善意的提醒,至于如何选择,全看你。”
在系统面板上“啪嗒啪嗒”几下,最后月柒然点击了“确认”二字,做完一切,她这才看向江夜雪。
她抬起手,俏皮地朝江夜雪摇了摇手,笑着恭贺道:“小雪同志,祝你在新世界玩得开心哦。”
“至于任务内容,会有人找你交接的。”
“我们,有缘再见。”
“你……”
月柒然话落,压根不给江夜雪反驳的机会,直接给人送走了。
管你愿不愿意呢,老娘钱都交了,不去也得给我去。
周遭终于安静下来,月柒然唇角的笑意逐渐褪去,她垂眸站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她敛下面上复杂的神色,一甩马尾,揪起一旁不敢作声的三儿。
“走吧,三儿,开工了,去下个世界吧,没钱,哦不,没积分的日子真的令人很不踏实,去他大爷的,死了还得当牛马。”
回忆到此结束。日落西山之际,江夜雪坐在祝家村村口大石头上,他翘着个二郎腿,赤色的眸子观察着来往的村民,百无聊赖。
外出作物的村民三三两两陆陆续续自田地中归来,祝家村亮起了盏盏明亮的灯火,来往人流无数,却无一人察觉到江夜雪的存在。
夜幕彻底落下之际,归家的人流中却有一少年提着半篮子鸡蛋,半篮子蔬菜,与其他人走向了相反的道路。
瞧见少年,坐在门口洗脸的大汉热情打着招呼道:“这么晚了,江小兄弟,今儿又来给孟老婆子送药呢。”
“嗯嗯,这天气愈发寒冷,说不定哪日就大雪封山了,所以便将药都送来了。”少年停下脚步,浅笑着回道。
十四五六岁的少年,身着布衣,有些瘦弱的肩上背着大大的草药包。
大叔扭头看了看天,微微蹙眉道:“你要不在村里住一晚吧,这大晚上的,山里不安全呢。”
少年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家里还有事,我还得赶回去呢,祝大叔再见。”
见此,祝大叔也不再劝,只是扔下手中的帕子,转身进了里屋,一边不忘说道:“你等一下,大叔我给你拿盏灯,天黑路不好走。”
最后,少年一手提着盏灯笼,一手提着半篮子鸡蛋,半篮子蔬菜,不疾不徐朝村外走去。
祝大叔抱着自家小儿子,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当家的,看什么呢,快过来吃饭。”祝大婶端出饭菜,一一摆好,见祝大叔还在院子里看着,不禁喊道。
“走,儿子,吃饭咯。”闻言,祝大叔回神,抱着儿子往回走。
吃饭时,祝大婶一边夹菜,一边问道:“岁新那孩子过来了?”
祝大叔颔首,“嗯,给孟老婆子送药呢。”
“那孩子有心了,”祝大婶微微叹息,“你怎么不把人留下来,他一个人住山里,这么晚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祝大叔:“那孩子,你还不知道,不管天气怎样,路险不险,他都要回去,拦不住。”
“唉~”,祝大婶又是一声叹息,“浸月那孩子不是跟着修仙人修仙去了,君丘山来往道路坎坷险阻,他一个人怎就不下山来,和我们一起住呢。”
祝大叔:“别操心了,他们两个孩子,和我们不同,都是有仙缘的,不会出事的。”
而此时此刻,在村口百无聊赖的江夜雪见江岁新走出来,便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后,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其后面离开祝家村。
从祝家村到君丘山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不算远,但路上荒凉,偶尔还要路过几个长满草的坟头。
周遭寂静,唯有时不时传来尖锐的虫鸣鸟叫,若不是胆大,指定吓得人胆颤。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少年走了上千次的回家的路。
江夜雪望着少年不算健壮的背影,不禁吐槽起来,真不知道这傻小孩一天天跑那么远瞎折腾自己做什么,老老实实待在君丘山不行嘛,害得他也得跟出来。
一个字,烦。
没事干的江夜雪想了想,忽地发觉他被月柒然踢来这个陌生却与原本世界又极为相似的世界,已经五六年了。
被弄来这里就算了,关键是月柒然不是说有人会找他交接任务的嘛,这么多年了,人呢!!!
两个字,要疯。
这就算了,这么些年,但凡有个人能看得见他,他能接触到点外物,他都不至于这么无语。
而且,自打在这个世界有了意识,他就只能跟在这个名为江岁新的少年身旁,就算他站着不动,只要他们之间的距离超过十尺,他便会被强制带到江岁新面前。
他看着江岁新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在经历父母接连逝世后学会长大,学会赚钱做饭养孩子,把他那刚足月的弟弟养到五六岁。
这条回家的路,他也陪着江岁新走了六年。
三个字,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