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9章 番外二 : 06(2 / 2)寒衣调首页

走着走着,小少年不知感应到了什么,忽地停下,疑惑回头,可身后的古道上空无一人。

“怎么了?”公子也随小少年视线看去,不知小少年为何如此。

小少年摇头,“没事,许是困了,出现了臆想,总感觉身后有人。”

“既是困了,那便睡一觉,我背你,可好?”公子说着,便已在小少年面前蹲下。

“小纯哥哥万岁!”小少年欢喜抱住公子脖颈,轻嗅公子身上熟悉的气味,霎时安心,心中那怪异的念想也消失了。

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落花古道中。

空无一人的落花古道上出现一抹人影。

邬沁戴上了他腰间的那张恶鬼面具,他望着先前那二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眸中是深深的眷恋。

夜雨寒凉,身体不住发寒,可是再不会有人担心他受冷,那个会替他捂手取暖的人终是再难相见。

“尹小纯……尹白纯,呵~,……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邬沁低声轻喃,不知想到什么,他轻笑出声,而后果断转身离开。

那一句“好样的”,到底在说什么,无人知晓。

“滴答”,晶莹的水滴随着粉嫩的花瓣落下,砸入古道的小水洼中,漾出道道水纹,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径直朝樱落渡口而去,心中石头落下,邬沁便要去往蓬莱,可他却在那里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望着渡口尽头那瘦小的人影,邬沁步子顿住,心绪不禁复杂起来,“……圣女姐姐,又见面了,怎样,可是如愿了?”

那人正是阿索桠。

临安城与蓬莱之间相距千里,来往最快也要一个月。

所以距离邬沁护送盛放着江夜雪的青铜棺回浑天洞,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这段时间里,阿索桠一等进入浑天洞的人,能出来的都该出来了。

对于阿索桠能安全离开蓬莱,邬沁并不震惊,他在意的是,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铃~”,阿索桠闻声,回头转身,带动腰间的铜铃,发出清脆的铃声。

她仍旧瘦瘦小小一个,一眼看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可她从不离身的青铜棺不在了,她身上的那股执拗也已消散。

“大抵是如愿了吧。”阿索桠微微颔首,右手无意地摩挲着挂在腰间的铜铃,回答得模棱两可。

“我要回去了,来向你告别。”

她该回去了,离开了二十多年,她是该带着那个人回去,带着那人的意愿回去,回南国,回苗疆,回她们的家。

“回去?!”邬沁微愣,随即赞同道:“回去看看也好,此后可有打算?”

阿索桠未应,只是视线落在了一望无际的夜海上,清风拂过,带来片片粉嫩的花瓣,以及淡淡的清香。

望着平稳无波的海面,阿索桠久久未语,她有什么打算吗?

好像没有,不过阿姊向来喜欢采药,为族人医治,回去当个医师,阿姊许是赞同的。

可是,阿姊,我不会救人,只会下毒啊,该怎么办呢?

阿索桠不断想着,有些苦恼,忽地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干不来,她似乎只会杀人。

“往后如何打算?……回去再说吧,我也不知道。”

“也行。”邬沁手撑着下颌点头赞成,唇角含笑,也分享道:“我也要回家了,虽然那里人挺少的,但有人在那里等我等了很久。”

“圣女姐姐,往后你还会出南国吗?”

“不了,”阿索桠轻轻摇头,“……以后大抵都不会出来了,你呢?”

邬沁笑:“好巧,圣女姐姐,我也是。”

似是知晓些什么,阿索桠闻言怔愣了片刻,放在那片夜海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邬沁身上。

是探究,是审量,是不解,最后一切都化为释然。

良久,她才收回视线。

二人之间又诡异地安静起来,他们并肩望着那片微微流动的夜海,静听清风徐徐,水浪拍岸,他们明明一语未发,可却像在做着无声的告别。

“……阿沁,你的真名叫什么?”

最后是阿索桠率先打破沉默。

“……莫相离,”口中吐出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个名字,邬沁眸中是深深的回忆,“是‘花开若相惜,花落莫相离’的莫相离。”

他唇角依旧噙着浅浅的笑,邬沁是他的名,可却不是他一开始的名字。

他是千年前蓬莱大祭司的亲弟弟——莫相离,也是玉门门中,藏书阁九长老座下唯一的小弟子——邬沁。

“花开若相惜,花落莫相离。弄花香满衣,拂花叶凄凄。”

阿索桠轻喃,随即颔首称道:“莫相离,莫相离,真好,真好,真好!”

一连三好,可好在哪,她没说,邬沁也没问,他们之间又变得沉默,一如在南阳那些年的相处模式。

夜,愈发深了;海水,愈发用力拍打着海岸。

落樱簌簌,路上行人匆忙往家赶。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分别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呜——”,渡船号角声起,阿索桠迈步,迈上了那艘夜间航行的船只,开船的大爷发丝花白,双目却炯炯有神,身体强健有力。

“小姑娘,开船了,坐稳啦!”

渡船逐渐驶离渡口,阿索桠和邬沁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

眼前的人影越来越小,阿索桠嗫嚅着唇,终是开口道:“阿沁,你可怨我那日设计将江夜雪劫走?”

邬沁微怔,以阿索桠的性子,他倒不曾想过她会在意此事。

淡淡摇头,回道:“他的事,不怪你,你只是刚好撞上而已。”

邬沁知道的,哪怕没有阿索桠将江夜雪挟持去蓬莱,江夜雪也会出事,那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江夜雪算计好了一切,他早就定下了自己的结局,阿索桠的出现只不过是将时间推前罢了,哪怕她并未伤害他,结局仍旧不会改变。

这件事,怪不到谁身上,只因结果一早就被定下。

闻言,阿索桠似是松了一口气,蹙起的眉舒展开来,“如此,……那便好。”

“阿沁,后会无期,余生,还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