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不为何,只想嘱咐前辈几句。”
“九爷爷他行为决绝,烦请前辈在没有确定自己的心前,不要着急对他作出回答,他性子倔,一旦放弃了,那便再也不会回头。”
“还望前辈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话已至此,邬沁该告诫的,能嘱咐的他都做了,他朝岁聿拱手一礼,而后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眺望那条来往浑天洞的道路,岁聿驻足了良久,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邬沁的好心提示,还是在想怎么打发今后无聊的日子。
“……一旦放弃了,便再也不会回头……”
许久,岁聿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朝里走去。
“巧了不是,我也是这般性子,我俩真是天生的一对。”
岁聿双手后背,满目得意的笑,若是嘴里再叼根草,活脱脱一个村头里的混不吝的不良少年。
踱步到寝殿,岁聿望着这间就只有一张石床的房间,皱了皱眉,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地方这么简陋。
越看越看不过眼,岁聿不住摇头,这样粗鄙简陋的地方,照萧云山的性子,肯定又是一脸嫌弃。
想着萧云山皱眉烦心的模样,岁聿头摇得更快了。
不行,他得趁萧云山醒来之前,改一改。
想着,岁聿连忙施了个小法术,罩住熟睡中的萧云山,以免待会的动静将其吵醒。
紧接着,他低头拿着芥子袋翻了翻,找出无数以前江夜雪在外面买回来,让他觉得没啥用处的东西。
雕花檀木的书案、书柜,千里江山图的苏绣屏风,成套的紫金狼毫,屯溪的徽墨,以及各种宣纸砚台,还有各种常见的家具和小玩意,比如小虎头娃娃,粗糙的泥人。
终于布置好房间中的一切,岁聿累瘫在地。
寝殿中干净整洁,寻常人家该有的物什也都有了,床头柜上的玉瓶中插了两只含苞待放的白色茶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累是累了点,但看着终于有了点人气,有了点家的样子的寝殿,岁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里为自己竖了竖拇指。
然后看着看着,他便对上了一双饱含复杂之意的眸子。
“你……你怎么醒了!?”
岁聿被吓了一跳,萧云山啥时候醒的,他怎么没发现。
萧云山坐在床榻上,修长的手半撑着下颌,一缕青丝垂落在身前,神情惬意,一看便知醒了很久。
“这么吵,是个人都会被吵醒。”换了只手继续撑着下颌,睡醒的萧云山音色慵懒,倒是少了几分疏离感。
“有吗,我不都设下静音术了吗?”岁聿把萧云山话听了进去,挠着后脑勺认真回想着自己哪没做对。
“傻子”,见岁聿这模样,萧云山颇为无语,而后佯怒道:“还不赶紧把我身上的术法解开!”
“别急别急,这就来。”
岁聿傻笑着连忙解除了萧云山身上的术法,然后安静乖巧地站在一侧,低着头绞着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恢复自由身,萧云山再次环视了眼四周,瞧着干净温馨的装饰,“你闲的,没事弄这些做什么,不过倒是顺眼多了。”
是不解,却也是认可。
岁聿仍旧低着头,却小声回答道:“那你以后不是要住在这里嘛,这不是为了让你住的舒服些。”
“你……”萧云山不知该如何评价,心中流过一股暖意,他轻咳一声,压下心中异样的情感。
稳了稳心神,萧云山眸中再次恢复成平静之色,郑重道:
“你大可不必如此,随便给我一间屋子便可,待旧疾治愈,我便会离开,不会打扰你此后的生活。”
他来此,只为解除那仅靠他自己无法突破的困境,只要将修为恢复到先前的程度,再结合他这些年研究出的功法,一定能抵消《忘情道》的反噬。
往后如何萧云山还没想好,总之先将现在困境渡过再说。
只要解除眼前的困境,他便有无数希望,机会。
萧云山这边打算着自己往后的规划,岁聿却是委屈巴巴的不可置信地看着萧云山。
岁聿佯装抹泪,声音哽咽控诉道:“好你个萧九,吃干抹净了就想跑,你可是我的亲亲未婚夫,你这是打算不认了!?”
说着,岁聿还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那委屈模样让不清楚真相的,都相信他是受害者了。
萧云山:“……”
什么未婚夫!?什么吃干抹净了就想跑!?
狠狠捏了捏眉心,萧云山头疼道:“北唐岁聿,能不能好好说话,别给我来这一招!”
“行叭。”闻言,岁聿也不再矫揉造作,一改那委屈可怜模样,顺势坐在床榻上,对着萧云山,他正色道:
“萧九公子,你我都有夫妻之实了,我可是好人,可不是人渣,定是要负责的。”
闻言,脑中不禁浮现之前和岁聿亲热的场景,萧云山耳根子红透,袖中的手微微攥紧,他撇过眼去,不敢触及岁聿那炽热的目光。
“不过是受异香所扰,并非你本意,我……不需要你负责什么。”
他只当岁聿之前那告白的话语是被异香所干扰,并非是岁聿的真实想法。
“那不是异香的原因!”岁聿当即解释,他低头深吸一口气,而后郑重其事道:“萧云山,不是异香的原因,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在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对你动心了!”
话至最后,岁聿声音越来越小,可带着无法忽视的认真坚定。
纵然他平时吊儿郎当,各种肉麻调侃的话语张口就来,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就莫名的底气不足。
是怕自己轻易出口的承诺最后却无法兑现,是怕因为自己口中言语无意伤害了心爱之人,更是怕自己的喜欢配上那样耀眼的人。
毕竟那般耀眼的萧九公子,芳心暗许的人不胜其数,而他北唐岁聿,不过是个连喜欢都无法宣之于口的暗恋者。
“岁聿……”
岁聿告白的话语一点点击碎萧云山眸中的平静,萧云山垂下眼帘,掩饰着眸中的讶异和欢喜,以及慌乱。
萧云山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唇角不禁扬起,那是抑制不住的透着甜蜜的笑。
可当脑海中浮现常伴在岁聿身侧那人的模样,萧云山欢喜的笑霎时僵住,被欢喜充斥的大脑逐渐清明,他唇角的笑敛下,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北唐岁聿,别闹了,我纵然再不堪,也不是你拿来开心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