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问话，少年蓦然直起身体，回头看着谢志，神色凝重：“他路？师兄是说前路还有埋伏？”

虽然并不确认是否有埋伏，但小心一点并无坏处，所以他抿嘴点头：“没错。”

然后，两人呆立当场、默默无语。天光暗淡、营火摇曳，两具尸首的血腥气味浓若实质，将青马刺激的不断刨蹄甩尾。

眼见气氛沉闷，谢志将环首刀收回鞘中，随口找了个话题：“袁枚，一路挑战诸家，可有收获？”

“哈哈哈哈，嗯！果然不是我的师兄。”听了谢志的话，本来心事重重的袁枚一愣，随即失笑。他冲谢志挤了挤眼睛，再次动手翻捡尸体，曼声回答：“虽然原本听过诸家理念，但我一直在老师门下修习技巧、磨炼、研读权谋，以为兵家的竞争之道才是最高现在才知，坐井观天。这诸子百家，不但皆有传世经典，而且都有各自道路。比如，那名家”

咔嚓

耳边突然传来微弱而清晰的断裂声，惊醒了正抱着环首刀、认真听少年说话的谢志。

与少年对视一眼，谢志轻轻抽出环首刀，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向墙外。

虚惊一场。

遥遥望去，山坡之下的树木上，拴有两匹马。此刻，它们正不停的扬蹄人立，扯拽缰绳，将树木拽的微微摇晃，即将断裂。

摇头失笑，谢志回身看向袁枚：“我去牵马，我们在这将就一夜？还是连夜赶路？换条路线如何？需要耽误多久？”

袁枚已将尸体搜捡完毕，正将各色物品归拢到一处。听到谢志问话，感受到了关心与焦躁，他不由心中讶异：“倒是耽误不了多久即便是换路也要继续向前，所以，且安心住下吧？师兄，可知敌人是谁？我怎会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不知。”

谢志无奈的闷声回答。随即，他走下山坡，慢慢靠近马匹，好一通安抚，才牵着它们来到残垣旁边。

这边，袁枚将物品归拢完毕后，又将尸体推到缺口之外，随后席地坐在营火边，笑吟吟的看着谢志。

“我看你枪法大有长进？”感受到了少年的亲近，谢志也是微微一笑。将马匹拴在一起，又拆下上面的弓箭，他才随意坐在袁枚身边，出言试探。

“噗，你不是我师兄，如何得知我原本枪法如何？”袁枚又是失笑出声，随即心底暗自反思：师兄此刻如此友善原本的态度对我定是好意吧？

“呃”谢志有些挠头。

“哈哈，也不瞒师兄。此次游历中，略微了解了道家、阴阳家的养生技巧，虽然未成体系，但仍温养身体、提升技击之术。”回想适才对方以命相搏的过程，袁枚不断归责自身，对待谢志又亲近几分。

“哦？可愿说来听听？”谢志心中一动，模糊的感到自己抓住了一点什么。

“有何不可？师弟原本认为，这技击就是技击、养生就是养生。其实不然，为何不能以养生的技巧，锻炼身体，从而让技击更有威力？为何不能在战斗中使用农家技法辅助战斗？即便前人已经多次探讨，不但总结出了无名经，而且认为此乃死路，但是”

“农家？战斗？死路？”谢志面露惊讶。关注点的变化，让他脑中灵感瞬间消失。

“没错。弟以为：所谓百家更似百种方向，互相之间，完全可以交叉、包容。例如，农家认为生灵变化、繁衍生息才是根本大道我兵家技击难道不需要强大？名家认为，总结世间规律、思辨清晰之后，才能人人与天同寿我兵家权谋难道不能借鉴名家法阵？我兵家技击难道不是规律总结？又比如法家”

眼前奇怪的世界、耳中不同的理念、脑中新奇的思维，都让谢志如此如醉，不能自已。心思翻滚之下，他劝阻了想要守夜的袁枚，独自借着营火推敲思量。

营火明暗摇曳，谢志朦朦胧胧。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