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意跟感谢,终究不是欢喜。
沈清沅缓缓抬眼,认真地注视着他:“好。”
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大脑一片混沌,除了说好,不知还能说什么了。
顾言之抬了抬手,想最后触摸一下她的面孔,又默默放下。
“这个月里,我结识了一个女孩,她很好。”
是他没用,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去工作,去担顾氏集团的大梁。
发现自己还是无法跟祝怀砚抗衡,是他懦弱,太有良心,没有祝怀砚的薄情狠劲,导致项目一个个流落他手。
尽管他们从未正面交锋,这一个月来的争斗,从他手上流失的项目,无不代表祝怀砚的态度。
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嘲笑他,手下败将,手无寸铁的废物,拿什么跟他争?
沈清沅朝他莞尔笑道:“挺好的。”
说完,微微垂眸,轻声叹息。
“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知道还能拿出什么补偿你了。”
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滴在桌面上。
顾言之苦涩地笑道:“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以后不会了。”
他不会再利用她的愧意,刻意接近她了。
离开前,他又有些不甘心地逼近她,眼眶难以抑制地红润。
“学姐,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你认真答完,就是对我的补偿了。”
沈清沅点点头:“你问。”
“可以给我讲讲你跟祝怀砚的故事吗?”
顾言之拉开椅子,坐到她身边。
或许听完这个故事,他才能彻底死心。
沈清沅迷迷糊糊地回忆着,日子恍惚又到了遥远的过去。
等她认真的讲述到一半,又一边哭一边笑着对顾言之说:“你知道吗?他说他不走会死。”
“听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居然莫名的有触动了,但我不敢说,也不想承认。”
“有时候我也会去想,如果换做是我,我会不会走。”
说着,她睁开湿漉漉的眼睛,认真地问他。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走吗?”
顾言之眼神有些避闪,但还是不打算欺骗她,坦诚地回答:“可能……会的。”
原来光鲜亮丽的家族外表下,是如此残暴血腥的争斗。
他不敢相信,一次次从祝太太的凌虐下苟活出来的人物,内心能有多扭曲病态,怨气能有多重。
顾言之想起自己十岁时,父母出车祸双亡,顾萧白一个人继承家业,独自将他拉扯大,后来顾萧白忙于工作,实在无暇照顾他。
而他又是叛逆的年纪,常常因为顾萧白的恨铁不成钢而争吵斗气,后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远赴国外念书。
而同一年龄段的祝怀砚,根本不可能拥有所谓的叛逆期,做得最多的事,只有怎么从死神手里抢回性命。
他很不想,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不争的事实,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家。
沈清沅继续讲着,把记忆里的零散碎片,一点一点拼凑起来。
连她自己都很震惊,自己居然记得这么多他们相处过的细节,明明很早很早以前,她都已经将这些事抛之脑后,忘得差不多了。
后来,她把故事讲完了。
门口进来一个身形高大清瘦的男人,神情漠然冰冷。
他来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