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身上越来越沉,五个小小的躯体跟他纠缠在一起,盘根复杂,并越缠越紧。
渐渐的,黄海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他的头在这腐臭的烂泥里再也抬不起来,就在黄海眼皮越发沉重之际,他耳边隐隐响起孩提的笑语:
“来陪我吧,黄海伯伯~”
......
天色逐渐亮起来,昨晚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这才刚刚七点多,县里的几个领导已经到了。
马局披着大衣,从金醉手里接过那袋子僵尸浴盐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交还金醉封存。
吴大疤拉已经被警车拉走,等待他的是一颗子弹,只是这子弹从枪里射出的时间待定。
不少村民站在自家门口吃瓜,有的甚至搬梯子爬上墙头儿。
秦村长强打着精神,应付着级别越来越大的领导,往日这让他都神气的时机,他却提不起精神来。
马局递给秦朗一根烟,这是他俩的老默契了,秦朗接过烟瞅了瞅,也不抽,马局以为秦朗有什么想说的,刚想开口问,只见秦朗从兜里掏出个大金盒子。
“抽我的,抽我的。”
秦朗给马局散了根黄鹤楼,该说不说,还是犯罪分子会享受啊~
马局挑着眉,看着秦朗翻云吐雾那个样,再看看自个手里的这盒玉溪,这小子咋这么欠揍??
不过正事还是要解决的,马局叼着烟,把那盒黄鹤楼揣兜里:“这次看来挖出来一条大鱼啊~”
秦朗回想着黄海那模样,轻轻的摇了摇头:“等到抓了黄海,才知道能不能钓大鱼...”
“现在才下杆呢。”
马局点头,指挥着手底下的武警准备搜山,秦村长因为儿子的事,眼睛都是红的,浑身散发着煞气,自告奋勇带路。
不少村民也纷纷加入进来,可以说,黄海是陷入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了。
秦朗叫住马局,黄海肯定跑不了,他担心的却是那能操纵死尸的幕后黑手:“那四个尸体先放你那,头我就带走了,有用。”
马局抿着嘴,呛了一声,跟谁稀罕那玩意似的,他都嫌那四个无头尸体瘆得慌。
深秋的早晨冷得很,吐出的气都带着雾气,武警跟手持各种农具的村民每人相隔三四米,组成一张大网,一寸寸向山上收缩。
石头村背靠的这座山不大,就是林子密,这要是搁南方的山,尤其是到了川渝那边,光靠人找就有点难了。
秦朗跟在秦村长身边,老秦现在这状态,秦朗毫不怀疑,等找到黄海之后,老秦能活剥了他的皮。
“等会儿别冲动,黄海是死定的。”
秦村长看着秦朗的眼睛,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但也不说话,只闷声穿过林子向前走。
秦村长活到这把年纪,也就是为了个孩子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出自己的一生,对于淳朴的农家人,他们继承的是传统的华夏思想。
传宗接代,一切为了后代。
眼下孩子没了,秦村长心里那口气也跟着卸下去了,秦朗有些沉默,这或许是对老秦最大的打击。
“快过来!!这有个山洞啊!!”
秦朗闻声凑了过去,武警守在洞口,这时候村民不方便再进去了,秦村长也被拦在外面。
秦朗看了他一眼,跟守在洞口的武警招呼了一声,也放秦村长一起进来。
人,总要有个交代。
手电筒的光照亮山洞,秦朗看着墙壁上挖凿的痕迹,有人专门拓宽了这里。
洞口不远是个大石乳柱,差不多有半米粗,秦朗举着手电筒绕过去,石乳后,黄海趴在地上,整张脸深深的迈进黑红色的泥里。
跟过来的武警被这气味熏得几乎睁不开眼,金醉已经出去吐了,倒是马局有先见之明,进洞前就带上了口罩。
黄海趴在那黑红的泥里,背上趴了五个腐烂到一半的躯体,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五个小小躯体,同是把已经腐烂成骨头的手放在黄海的脑袋上。
就好像是他们把黄海按死在这泥坑里一样,在场的人不得不想到一个词——报应。
秦村长跟在秦朗身后,他看到黄海的尸体后,尤其是那五个小孩的残躯,粗糙的脸上流下泪水。
马局冲几个警察招了招手,把秦村长扶出了山洞:“来几个人,把尸体拉出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活,晦气不说,单进到血肉腐化的烂泥里,想想就让人恶心。
众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几个年轻的武警官兵忍着恶心踏进这泥汤里。
令人惊讶的是,这淹死人的泥坑只有到人膝盖那么深,但偏偏就是这么浅的泥坑,能把人淹死。
秦朗眯着眼,他还见过下雨天,摔了一跤淹死在雨坑里的呢。
这人啊...想死有时候挺难的,有时候又很简单。
黄海的尸体被人拉了出来,他的口鼻里塞满了泥,肚子胀成球,那五个小孩的残躯依然紧紧抓在黄海身上,任由武警们怎么拉扯,就好像粘上一样。
马局看了秦朗一眼,这种事就得交给他了。
秦朗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个小铃铛,对着那五个小孩子轻轻摇了摇。
清脆的铜铃声响彻整个山洞,那五个孩子,也在此时松开手,散落在地上。
“收走吧...”
秦朗拍了拍马局的肩膀:“孩子家长那里...你通知。”
秦朗不想看那些生离死别,痛苦的场景,这种事交给马局解决最好。
洞外,丢了孩子的那几个家庭哭的死去活来,秦村长丧气的跪在地上,仿佛丢了魂。
他们或许早就做好了孩子已经死亡的心理准备,但当真的面对时,谁又能保持冷静呢?
马局叫了一声,把秦朗从晃神中叫醒。
“你抽空去趟医院...”
秦朗不解,马局淡淡的解释了一句:“元芷他爹...出了些问题。”
秦朗一怔,只听马局继续解释道:“应该跟郑耀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