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噩梦惊醒,梦里自己的孙女被鬼子捉住,受尽了酷刑。
现在是几几年了?他记得小鬼子已经投降了才对。
沉重的脑袋让老人意识模糊,他的记忆仿佛全部变成了碎片,记不起来了,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了。
老人沉默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容呆滞的看着面前雪白的墙壁。
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人们口中的老年痴呆症,患病者到后期会逐渐忘记一切,如同困在心灵的孤岛中。
老人盯着墙壁,眼前却不停浮现出一幕幕血腥的画面,耳边响起的是大炮的轰鸣跟人们凄厉的惨叫。
机枪扫射人群,狂笑的军官剖开孕妇的肚子。
老人红了眼,干哑的喉咙叫喊着:“杀!!杀鬼子!!”
“爷爷!”
女孩甜美的声音在老人耳边响起,他定住,紧接着想起梦中孙女痛苦的惨叫。
老人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踉跄的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干瘪的老头弓着腰,稀疏的头发已经满是花白。
老人摸了摸自己饱经风霜的脸,眼神仿佛看穿时间,他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我叫元长荣,21年生人,37年入伍...”
元老爷子从床底下搬出一个旧皮箱,打开里面是一件旧军服,上面补满补丁,布料已经老旧褪色。
怀念的抚摸着旧军服,军服下是一个被红布包裹着的大刀,刀身已经生锈,就跟他这个即将入土的老年人一样。
镜子前,元老爷子系好身上旧军服的衣扣,嘴里喃喃自语道:“杀死鬼子三十一人,伪军七十三人...”
将大刀背在身后,元老爷子在镜子前站定,隐约中,他又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小芷...等等我。”
元老爷子推开房门,二楼元宏将一大家子都保护在身后。
他们不知道一楼发生了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没底。
元宏见自己老父亲从房间里走出来,还穿着旧军服,一时间呆立在原地。
元长荣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到元宏身前,慈祥的笑了笑。
元宏看着自己父亲清澈的眼神,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元长荣伸手拍了拍元宏的胳膊,仔细打量着已经有了白发的儿子,眼神中流露着欣慰。
“臭小子,还真有点一家之主的味道。”
元宏眼中,元长荣苍老的样子逐渐跟他记忆中那高大的形象融合,他哽咽着,声音颤抖的叫了一句:
“爸。”
安馨再次红了眼眶,走到父子二人跟前,带着哭腔:“爸爸。”
元长荣笑了出来,怎么自己儿子老成这样,这儿媳妇倒还跟年轻时没什么两样。
“爸去找小芷,很快就回来。”
“爸!”×2
元宏跟安馨同时喊到,二人不知道老父亲是怎么恢复清醒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元芷丢魂的,但眼下这么危险,哪里还肯让老爷子去冒险。
二人想拉住元老爷子,手触碰到老人干瘪的皮肤时,只觉的烫手,元长荣的体温像是烧开的烫水。
元长荣下了楼,元宏跟安馨立马跟上,一眼看见狼藉的客厅里,倒在血泊中的秦朗。
“小秦!”
元宏跟安馨赶紧跑了过去,元宏朝身后的保姆们大喊:“拿医疗险!”
“叫救护车!”
经管再对秦朗看不顺眼,在此刻元宏也顾不得偏见,能为了自己家豁出命去的年轻人,拜把子元宏都得叫秦朗哥。
秦朗因为失血脸色苍白,虚弱的靠在法坛上,但他却咯咯的笑起来。
“给来根烟吧,那人八成被我干掉了,庆祝一下。”
元宏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兜,他是生怕秦朗死咯:“你顶住啊,以后你的烟我包了,想抽啥抽啥。”
“一言为定!”
秦朗喜上眉梢,忍不住开玩笑道:“您真是我亲爸爸。”
元宏嘴角抽了抽,现在叫爹还早点。
秦朗扭头看向元老爷子,眼睛猛的睁大。
元长荣笑着冲秦朗点了点头,搞怪的眨了眨眼,随后向着别墅外的黑洞走去。
元宏看着老父亲进入黑洞中,来不及阻拦,想跟着进去,但被秦朗拉住胳膊,安馨顺势抱住他的腰。
元宏眼神逐渐黯淡,嘴里无声的叫了一声:“爸。”
......
源义夫志得意满的坐在居酒屋二楼废墟中,被临时搭建起的座位上。
脚下,十几个干尸恭敬的跪成一排,听候亲王殿下的差遣。
“既然又活了一遍,那么就要好好玩才行。”
源义夫看向一旁弯着腰,肚子上还插着短刀的干尸。
“佐井少佐,我决定继续完成生前制定的明日计划。”
“嗨!”
干尸身子一抖,鞠了一躬,嗓子里挤出难听的声音。
“还真是怀念啊,当初同僚们的愿望就由本殿下来实现吧!”
源义夫笑的很灿烂,把玩着手里的军刀,对身边的佐井少佐说道:
“你们当初愿意陪我死,我很开心,你放心,我会给你们找一具好身体的。”
干尸机械的鞠了个躬:“嗨!”
源义夫有些不耐烦的瞥了干尸一眼:“除了嗨,你还会说其他的吗?”
“嗨!”
干尸再鞠躬,源义夫摆了摆手,吩咐手下接雨水将他身上涂抹的尸油洗干净。
“现在,先去把楼下的警察解决掉吧,他们就是现成的躯体。”
源义夫笑出声,眼神看向旁边随即转冷。
“该死的华夏女人,真难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