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到极限了,几十斤的重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手脚一阵阵发软。
“爹!我再也不饿了,别把妹妹送人......”
因为脱力而昏沉的脑袋里突然传进一个声音,一个他连着两天做噩梦时听见的声音。
耶律特奴恨不能把牙咬碎,瞪着一双实际上什么也看不清的血眼,再次奋力举起了大斧。
斧落、头碎,胳膊上传来的震动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
“爹!爹!”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却只是一遍遍叫着爹。
耶律特奴豁然抬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清楚无比的听出那就是自家大儿子的声音。
“是平儿!平儿怎么会上墙?难道城要破了?!”
低头四望,到处都是血肉横飞。
“杀!”
耶律特奴嘶哑着嗓子大吼,大斧横劈砸飞了一个敌人,身子向前一纵,贴上了一个部下。
对方立即转身,两人背靠背相互支撑,手里的武器再度高高举起。
耶律平被人抱着往城墙下拖,细细的四肢剧烈挣扎,嘴里不停大叫。
他是偷偷跑上来的,此时城内基本没有正规军,城墙上站着的都是百姓,看守得并不严格。
耶律平也不是来添乱的,只有七岁的他知道自己父亲就在这道高墙外头。
自己必须要找到父亲,然后告诉他“娘不行了”!
耶律平其实对那个父亲并没太多印象。
耶律特奴被女真人俘虏的那一年,大儿子才刚刚出生,接下来的日子几乎都在为女真人打仗,父子俩真正相处也就是在回家养伤之后。
哨探不断回报,南北两面敌军距离战场已不足三里。
其实根本用不着汇报,完颜兀术已经能看见远处的敌军了。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方的阵型看似严整,可他一眼就从敌人行军的速度看出,这绝对是一支训练不足的新军!
“完颜骨都!”完颜兀术大喝一声。
“末将在!”
立即便有一员年轻的女真将领在马上躬身应道。
“命你率两千骑向南迂回,绕过当面敌军后兵分两路,务必不让一个敌人逃进蓟州东、南两门!”
完颜骨都领命而去。
重新转回头的完颜兀术感觉前方的厮杀声又弱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心中不断默念:“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今日不但要一战定乾坤,破城后还要鸡犬不留!
蓟州是坚城,居然说丢就丢了,要说城里没有敌人的内应,打死他都不信。
突然,战局变了。
始终没什么动静的蓟州西墙突然落石如雨,砸得城下正在混战的人群惨叫连连。
“混蛋!”
完颜兀术大骂一声,两眼恨得冒火。
此时西城墙下己方人数是敌军的数倍,这种无差别攻击自然更加吃亏。
不等黑着脸的他想好如何应对,蓟州城的西门突然大开,呐喊声瞬间响彻天地。
完颜兀术霍地在马上立起,却根本看不见详情,不由得心头一颤:“难道敌军还藏了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