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看到的是辽军北拒女真、南败大宋,似乎中兴有望。
郭药师看到的却是大辽将亡!
女真人是自己停止进攻的,据说按照金宋盟约,燕京该归大宋攻取,那群蛮子也不傻,犯不着为别人去作嫁衣裳。
而大宋别看屡战屡败、丢盔弃甲,奈何人家底子厚啊!
被灭了十万人,转眼就能再聚十万接着北伐!
大辽呢?
就是最后一口气儿撑着,什么时候亡?只取决于耶律淳什么时候咽气!
如此大变局,是坐以待毙?还是乘势而起?
用得着选吗?!
唯一需要选择的,就是降北还是投南而已!
女真人强悍,自己过去顶天了就是第二支“怨军”,甚至连给人家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投靠大宋就不一样了。
就宋军那拉胯到极点的战斗力,自己这一万人过去,还不得被当成祖宗供起来?!
所以此次南下,对郭药师来说就是游龙入海、虎入山林,王霸大业的起点!
打宋军?
也不是不行......
投降前展现一下实力也是好的嘛!
打归义军?
自己又他娘的没想真拼命!
奈何那姓武的就像是被自己睡了老婆,躲都躲不开,似乎非得锤自己一顿不可......
“混账!疯子!废物!”
郭药师挥舞着鞭子四下乱抽,嘴里也不知骂的是谁。
大帐里凡是被他看见的东西都难逃厄运,裹了铁刺的牛皮鞭挨着就是四分五裂。
前来禀报军情的士兵瑟瑟发抖,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己别那么倒霉。
可老天大概是没听到他的哀求,终于还是被一鞭子抽中了脑袋。
头皮瞬间裂开,鲜血喷涌而出,疼得他一个没忍住惨叫出声。
结果郭药师更怒了,冲过去就是没头没尾的一顿乱抽。
“狗日的还有脸叫唤!两千五百人挡不住一千人!老子抽死你个废物!”
惨叫声很快就没了,跪在帐外的后军统制张令徽面色惨白,额头汗水簌簌而下。
帐中猛地传出一声暴喝:“来人!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卫兵还没动,张令徽就是一激灵,胯下热乎乎的瞬间开始滴水。
帐帘大开,一具血糊糊的人形物体被抬走,郭药师紧随而出。
“哎呀!张兄弟跪这干啥?快起来,快起来,赶紧给我讲讲那归义军到底是何模样?具体战法又是如何?”
张令徽忍着裤裆里的难受,挤出笑脸开始解说。
“那归义军不远不近的一直跟着,时不时擂鼓冲锋,可等我军一列阵便即折返。”
“就那么搞了几次,兄弟们实在没忍住追了出去,结果归义军骑兵突然出现,一下就把我军阵势冲散了。”
“归义军步军乘势压来,后军......后军就溃了......”
说到后来,张令徽装出来的笑脸不自觉消失,一副后怕的表情。
“奶奶的一群疯子!咱们都绕着走了,摆明了不想招惹,狗日的竟然不依不饶!”
郭药师骂了一句,手中还在滴血的鞭子凌空一抽,发出“啪”的脆响,吓得张令徽又是一个激灵。
一旁始终没出声的前军统制甄五臣突然插口。
“那归义军到底想要作甚?打契丹人、打河北汉儿邬堡,现在又来打咱们,这是想和所有人都结仇吗?”
郭药师冷哼一声道:“人家这是在警告咱们!”
众人不解的看向他。
郭药师冷笑道:“之前不是得报说,归义军还在涿、易两州留了一支人马吗?姓武的意思就是‘涿州城可以给你,不过别打旁的主意’!”
甄五臣先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解的说道:“那他留在涿州岂不是更好?或者去打下易州城也不算难,为何要北上呢?难道还想孤军攻下燕京不成?!”
郭药师不说话了,他就算有一万八千个心眼子,也实在想不透武从文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