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轻送,吹皱一池春水。
镇南王如今已是五十四岁的老头子了,闲坐家中,一身素服便装的他就如一个挑夫老似得不起眼,那双常年握刀布满了老茧的大手执黑,在棋盘上空悬了半天迟迟不定,最后一把掀了棋盘了了事。
“大将军既然弃权了,那这把就是我赢。”
李先生正对着似乎有发火迹象的镇南王,淡定自若,反而像多年老友般语带调笑。
镇南王双眼一瞪,可惜这位传说中凶神恶煞足以吓死人的恶意目光并不能唬住陪伴多年的李先生,后者只是耸耸肩,干脆不再理会瞪眼的镇南王,起身拿走块糕点,捏碎了撒在湖中。
水面初时还算平静,不过多时,刹那如沸腾似得涌现无数锦鲤鱼群。
“万鲤浮水,说起来是挺场面气派的,真到眼皮底下却有点吓人了。”李先生扔完了糕点,拍了拍手中的碎屑。
“大将军还在烦恼彭玉海的事情吗?”
镇南王点点头,虽然死掉的是并肩多年的老兄弟,但是他并未露出多大的悲伤:
“其实消息已经查清了,杀人的是当年江湖公案里面的余孽,找人报仇理所当然。不过青衣楼根脚不净,这里面有没有别的说不清楚。老彭虽说是跟着我十几年的老兄弟,但是这些年来他可能是看我王洪老了,越来越不像话,我听手底下人说,这些年他还跟南蛮那边搭上线了?”
“都是你的老部下,这些年那些自持有军功的,就算不张扬,可家里面的小崽子却不省心,这么些年你睁眼闭眼的,外面早就怨言四起了。”
李先生双手抄袖,看着渐渐开始平静下来的湖面。
“我早就跟你说过,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你今年都五十四了,万一哪天蹬腿走了,且不说朝廷那边,单就说你儿子吧,你剩下的那些老部下能服?”
“放屁!老子能活一百岁!手底下那帮王八蛋哪个活的比我长?”
镇南王吹胡子瞪眼,李先生却连看都不看,仿佛他就真的只是一个撒泼的老农。
“这些年你培养的那帮江湖高手,秘籍是看了不少,十几年前的存货能给的都给了,可是一个一品高手都没有。”
李先生斜了镇南王一眼:“我可听说了,青衣楼出了位高手,不过二十来岁,副城墙上的那个,还是她的手下败将!”
镇南王皱着眉:“那又怎么样,她还敢过来跟老子三十万镇南军掰腕子不成?”
这话说的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自己在的时候朝廷固然是有所顾忌,但是如果自己了死了,那威望不足的儿子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李先生不说话,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半晌镇南王才无奈道:“那要怎么办?”
“追啊,那天一剑劈了王家当铺的小丫头,说不得就是我们世子的救命观世音了。”
“一个小丫头,虽然有些潜力”镇南王看着地上散落的棋子:“是不是有些晚了?”